“裴寂,你亲我一下。”
马车内,楚霁雪闭着眼睛幽幽开口。
今日在京郊举办了一场皇家围猎,她本不欲来的,前日刚落了雪,如今冷到在窗上哈口气都能成冰,她实在是不愿出去受这个罪。
哪知圣上知道了她回绝的消息后不肯罢休,在太仪殿拽着皇后思索良久之后,夜半三更的传召,硬要把还在睡梦中的三皇子叫起来,快马加鞭的出宫来说服她。
看到马背上冻得微微发抖的萧宏,她只觉头顶一排乌鸦飞过,还能如何,去呗!
马车内静了静,黎痕尴尬开口:“郡主,我还在呢?”
这些日子他日日守夜,受了风寒,今日路程较远,她才叫他破例上车。
楚霁雪撑起眼皮:“你瞎。”
黎痕一怔,低下头去,脸上窜上两朵火烧云:行吧。
见裴寂不动,楚霁雪直接就上前揽住他的脖子,亲了一口。
“啵。”
裴寂愣了愣,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臂:“郡主。”
黎痕睁大了眼睛,欲哭无泪:他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不是说装瞎就行吗,怎么不提前说,还要装聋啊!
“嗯。”
楚霁雪应了一声,再次闭着眼睛假寐。
实在不是她色欲熏心,只是方才一算,十余日过去了,陆子渊的毒解了,又吃了那侍卫‘离奇死亡’的哑巴亏,他能坐的住才有鬼了。
“今日围猎之时,你们想办法与我走散。”
裴寂怔了怔,明白她话中之意,面色沉了沉。
“不行,若陆子渊......”
“我自有分寸。”楚霁雪侧头看着他。
敌在明我在暗太过于被动,她重生回来,可不是等着陆子渊老死的。
何况有她身上这玩意儿,她前世可是深刻领略过蛊毒的厉害,只等陆子渊作茧自缚即可。
裴寂抿了抿唇,还欲说什么,却被她打断:“裴公子还是保护好自己罢,陆家处处是暗卫,怎么可能全然发现不了是你动的手?”
“殿下这是关心我。”
楚霁雪扬眉,没否认也没有承认,有什么分别呢?担心他气运还是担心他本身,都不过是担心他而已。
“昭阳郡主到!”
随着侍卫的喊声,不少王公大臣、权贵公子小姐们朝着远处看去,毕竟先前马球会上,昭阳郡主把无理外国使臣怼的哑口无言的事传扬甚广,如今茶楼里,说书先生若不说些有关昭阳郡主的故事都没人捧场。
楚霁雪跳下马车直接翻身上马,围猎讲究一个洒脱,今日无人在意那些个细枝末节。
“圣上。”
楚霁雪驾马来到圣上身边,周围是诸位皇子以及善于骑射的公主。
“今日和你三哥可要好好比一比,谁打下来的猎物最多,朕定有赏!”
她挑了挑眉:“为何偏是三哥?”
圣上笑意渐浓,未曾说话,却甩了一个眼神给她:还装?朕都知道了。
楚霁雪:......
罢了,总之今日这重点也不在他又把她和谁乱牵了红线上。
“圣上,臣已经全部检查过了,围猎场各处都有保护措施,侍卫已安排在各处,安全无误,可以开始了!”
闻声,楚霁雪朝远处看去,陆子渊正骑着一匹棕红色的高马从远处策马而来。
冷笑了笑:果然不出所料。
转身和裴寂对了个眼神:看来今日这围猎,又是他撺掇的喽。
“好!朕也好久都没如此活动筋骨了!”
圣上拉了拉弓,大笑了几声:“今日你们谁都不准让朕,朕要看看自己究竟老了没有!”
“父皇那里的话,父皇分明还年轻体......”
“老了。”
七公主的话没说完,却被楚霁雪给打断,所有人的目光朝着她打过来。
陆家狼子野心,权倾朝野,表面上是忠臣,实则对那个位置虎视眈眈,这也是她前世临死前才知,陆家与多家大臣暗中勾结,企图篡位。
若是今日圣上不小心落入陆子渊给她设的陷阱当中,以圣上身旁普通侍卫的力量根本无法抵御陆子渊秘密养的精兵,再者说,他若是存了破罐破摔之心......
“霁雪?”
圣上出声,俨然有些不悦之态,可语气中的宠溺却没有渐少分毫。
身旁安静下来,她却分毫都不害怕,反而摆了摆手:“圣上今年过五十,身子骨早已不如以前硬朗,还是不要凑此等热闹为好。”
圣上还欲说什么,再度被她抢了先:“冬日身子骨本就脆弱,若是不小心受了伤,整个大燕都要担心了,圣上也不想瘸着过年吧。”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圣上却开始细究了起来,陆子渊眯了眯眼睛,上前一步道:“圣上......”
“霁雪说的有理,还是昭阳最心疼朕!”
陆子渊话音未落,圣上就笑呵呵的顺着侍卫的力跨下马去,叉腰看着楚霁雪。
“冬日不射猎怎甘心——”
瞧着圣上宛若孩童一般的样子,她眼中划过一丝狡黠:“霁雪会给圣上带回来最大最好的猎物。”
说罢,她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陆子渊。
面色黑沉,和想象中如出一辙。
“好!昭阳不可抵赖,朕就在那高台上等着你!”
青盖前头点皂旗,黄毛岗下出长围。
“驾——”
马蹄声阵阵,朝着远处的林子疾驰而去,弦声和强劲的风声一起呼啸在已枯的原野。
楚霁雪在队伍中央,原本向南而去的人群却在离自己不远处调转了方向。
眼如鹰钩一般闪了闪,心中冷笑,北边是悬崖——
陆子渊跟在离着她不远的位置处,看她调转了马头后,阴险的笑容显露出来。
楚霁雪,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怎么去北边了?”高台上的圣上蹙眉看着:“那边危险,去把昭阳郡主叫回来!”
正要吩咐侍卫前去之时,萧出云开了口:“父皇,陆公子定然保护好了围猎场,您就不要去扰了昭阳郡主的兴致了。”
“不然昭阳郡主打不下猎物来,可就没得送给父皇了。”
圣上想了想,示意侍卫先下去,笑道:“出云就不想去试试?”
“出云愚钝,这些事情实在是不擅长,比不得昭阳郡主。”
看着萧出云如今这般乖巧,圣上心中生出不忍之意来:“昭阳是昭阳,你是你,你们各有千秋,却都是朕的心头爱。”
“多谢父皇。”萧出云摆出了一个可爱的笑脸。
各有千秋么?以后就不会有了。
这么想着,萧出云直起了腰来。
“吁。”
裴寂拉了缰绳,此刻这片林子中只剩下他一人,就连左沛都走散了。
可他分明是依照牌子走的。
忽地,身后响起一声女子的喊声,裴寂大惊——
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