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明白了自己如今的处境,这连最后一张底牌都交出去了,她彻底沦为了一颗弃子。
她多少有些不甘,颓然的瘫倒在地,咧嘴笑了笑,“你知道又如何?你没办法阻止,毕竟,贵妃的命格太过特殊,你们这群蝼蚁,妄想阻止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
春菊有些气闷,这都阶下囚了,竟还敢如此嚣张,她不管不顾的要撸起袖子给她好看,楚霁雪却咳了一声,轻轻的瞪了她一眼,让她退下。
“这话怎么说?”
“你莫非不知?北玄境是一个女尊男卑的国家,在那里,人们信奉女子为天男子为地,女子可以改天换命,所有女子出生之时,他们面貌丑陋,不堪入目,可逐渐长大,面貌便会得到一次蜕变,而在成人礼之时,会由巫师来给我们算命,格命格贵重之人则会被派去各地,或做宠妃或做一国之后。”
她胆战心惊的开口,但楚霁雪却听得入了迷。
她之所以知道这改面换命之说,是因为之前就有一个老道士,拉着她胡言乱语了一大堆,还给了她一本记载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书,上面则说了些北玄境之事。
这北玄境的女子,倒确实不同于其她地方,他们单拎一个出来,都是可以改变一个国家命脉的存在。
也正因如此,北玄境受到了诅咒,这百年来,出生的婴儿不过才数十人,有的还没长大就夭折了,有的即便长大了,在换面之时,却并没有得到一副好面孔,只是空有心计,很多都籍籍无名或者败落了。
至于像贵妃这种妖妃,百年来才出了这么一位,也算是北玄境之幸。
“我记得那年我跟贵妃一同去找巫师算命格,她看了一眼我的,我一生命途多舛,百般算计终成空,还需珍惜眼前人,我当时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可落得如今这个下场,我大概知道了,可却太晚了。”
她自嘲的笑了笑,落败至今,她不想怪谁,只怪自己贪心不足。
她都已经得到了陌桑的心,却还妄图攀附高位成为一国之后,甚至不惜买凶杀人。
正因如此,她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至于贵妃,巫师看过之后连连惊呼,甚至当即就给她跪下了,还说她这一生贵不可言,祸国殃民也只是在于她想不想。”
楚霁雪越听越气,直接嗤之以鼻,“你们这巫师倒还挺害人的,红口白牙就说出这样的话来,凭她一人就能断定一个人的生死,这也太荒谬了,其实大致来看,每个人一生的经历都相差无情,不过是结婚生子,再到年老色衰,这中间发生的事十之八九不如意,但能否走下去,却还得看天命,只要猜中其中一点,她便也算是算对了命,若真如此,我都可以去当算命先生了。”
赵意礼也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这世间能人异士不少,但他们往往不会主动泄露天机,这不仅会折寿,也会让那人一生不安,我倒是听说过一个说法,这人的命会越算越短,越算越薄。”
两人在这一点上倒是不谋而合。
“谁说的?我就经常去算命,庙中的主持说,我这一生贵人不多,但只要遇到了一位,便能平安顺遂,吃喝不愁,我倒觉得她说的挺准的。”
春菊得意洋洋的看了一眼楚霁雪。
楚霁雪忍俊不禁,“那位贵人未必是我,倘若我让你过得不好了,你也不会往这方面想,这句话无论是放在何种情境之下,或者是哪个人身上,那都是合情合理的。”
面对楚霁雪的语重心长,她有些迷惑,但还是半知不解的点了点头。
“这贵妃贵不可言的命格应验到了雍朝,那你呢?”
楚霁雪想起了贵妃的那两位公主,她起初还觉得贵妃国色天香,皇帝虽然已经年老色衰,但在年轻时,那也算得上是英俊潇洒,可生出来的两个孩子,却连普通人家都比不过实在有些粗鄙丑陋,原来是因为这个。
“我已经沦为了阶下囚,说再多都无益。”
她感慨地叹息道,到了这一刻,她才恍然大悟,自己这一生似乎都被那所谓的命格羁绊,她一心想要证明自己。
可到头来,百般算计终成空,小丑也只有她自己而已。
“你们既有改面换命之能,那是否会应验到下一辈的身上?北玄境那个女多男少的地方,你们又是如何繁衍生息的?”
“这不太可能,只有真正出生于北玄境的,才能有这个本事。”
她说到此处还颇为自豪,这倒引来了楚霁雪的不满。
“若有可能,你还会选择降生于北玄境吗?做个普通人家的女儿又有何不好?”
“没有可能,我依旧会坚定不移的选择降生于北玄境,哪怕只是一夜贪欢,我既享受了荣华富贵,享受了被人呵护在手心的滋味,就绝不会甘愿沦为一个成日围着锅炉转的黄脸婆。”
楚霁雪看到她眼中的憧憬,实在不忍告知她,其实陌桑也是受了她的蛊惑,对她究竟有几分真心,恐怕谁也不知。
她虽不说,但赵意礼却最会插刀子了,“别异想天开了,你真以为殿下会倾慕于你,不过是受你蛊惑,下意识的行为罢了,换做是北玄境的任意一个女子,只怕她都会被迷惑,这便是你们独有的魅术。”
宋宛琪原本还沉溺于自己的幻想中,仍不妨被她一盆凉水泼醒,她气急败坏的咒骂道,“不准你如此说?你不知道全貌,就别妄下评断,我与殿下真心相爱,若心中没有我,便不会中了我的魅术。”
她执拗的以为自己得到了一颗真心,楚霁雪摇了摇头,“你若真想验证,便顶着这副皮囊,去看一看陌桑,他如今昏迷不醒没准你的呼唤真能够叫醒他。”
这原本是一举两得的事,可她却慌了神,惊恐不安的向后退。
“我不去,我还没有准备好,等我恢复容貌之时我再去找他。”
“你如此不自信,恰恰证明了你,也知道世人只爱你的皮囊,并不爱你,你只是一具空有其表的傀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