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到了中元节,皇后做了茄饼和烧鸭,约了楚霁雪,晚上放天灯。
这两年不太平,各地灾祸四起,百姓流离失所,死伤无数,尤其是雍朝之前经过妖妃乱政,朝堂之上不少人怨声载道,今夜,他们聚集在护城河外,打算放河灯祭祀亡魂?
皇后得了准许,乔装打扮一番,扮作普通民妇,与楚霁雪一同来到了护城河看着河中漂流而下的花灯,岸边忧思啼哭的百姓,她心中很不好受。
这时,一名老妇人由小女孩搀扶,颤颤巍巍的来到河边将花灯放进了河中,双手合十,虔诚的祈祷着。
“儿啊,你在那边可少吃食可有人欺负为何这么久了,你始终不曾入梦来,你莫非还在怪娘?”
老妇人悲痛欲绝的哭喊着,由于情绪太过激动,一个不慎,差点跌落河中,皇后赶紧扶住了她。柔声细语的问道,“老人家,你没事吧?”
老妇人惆怅难安的摆了摆手,看皇后雍容华贵,面相和善,一时心头悲愤拉着她的手,又哽咽的哭了起来。
“两年了,我儿若是渡过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如今也该是投胎转世了,她若要转世,不要再来雍朝,去任何国家都好。”
这话大逆不道,旁边的小孙女轻轻的拽了下她的衣角,似乎在提醒她谨言慎行。
“奶奶,您别再说了。”
“怕什么?我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若真的有报应,我不怕,只可恨老天不长眼,让恶人逍遥法外,白白害了好人。我恨啊!”
她悲痛欲绝的捶打着胸膛,满眼凄苦。
皇后看得眼眶发酸,她之前久居深宫不出,虽然知晓世间疾苦可却没想到,竟是这般的惨烈。
再看下周边的其他人,他们有的或失了丈夫或失了儿子,哪怕是青壮年来到这护城河放河灯也是瘸了只腿,断了只手。
她还未曾出嫁时,也曾来过这里,那时候的大家,虽然也在寄托哀思,可脸上的笑容却是真情实意的。
他们在祈祷在向后辈寄予祝望,可此刻,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悲痛感伤。
他们是雍朝的子民,对这片国土他们原本也满含希望,可现在却只剩下了深刻的绝望,甚至不以为荣,反以为耻。
皇后无法再看下去,她失魂落魄的来到了岸边,望着河中漂浮的越来越多的河灯,她红了眼眶。
“真的错了……”
楚霁雪静静的伫立在她的身后,她知晓她此刻的心情。
“母亲是不是很差劲?”她自嘲一笑,惆怅的看向楚霁雪。
“妖妃乱政,上位者贪污腐败这与您无关,您不用自怨自艾。”
楚霁雪尽力安慰着她,她实在受不住了,哭出声来。
“可我是雍朝的皇后,是该母仪天下的,可我都做了什么。”
她痛恨自己,却又无能为力,春和姑姑也不禁伤心垂泪。
“母亲,你若想改变,那一切并不晚。”
楚霁雪坚定的看向她,她深吸口气,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你需要我做什么?”
这些日子来,她为他们做的已够多,楚霁雪并不奢求其他,贵妃和大殿下一党虎视眈眈,皇后虽然有郑国公庇佑,可郑国公年迈,身后又没有母族的帮衬,要真把他们惹恼了,狗急跳墙,反倒得不偿失。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母亲可知道最近贵妃的动向。”
皇后略微迟疑,却并没有否认。
她久居深宫却也并非是逆来顺受之人,哪怕在贵妃风头正盛之时都无法置她于死地,她自有她的保全之法。
果然,她点了点头,“你何时得知的?”
对于她所问,两人心照不宣。
“大皇子狼子野心,尤其是在得知陛下打算将太子之位传给小六之后,她更是惶恐不安,如今已是迫不及待要集结军队,攻入皇城了。”
这一点连楚霁雪都才得知,却不曾想她早已一清二楚。
楚霁雪略微迟疑,警惕的问道。
“绝不能让大皇子得逞,您与郑国公是如何想的?”
“加强防范,一旦她有异动,便将其绳之以法。”
楚霁雪思索一番,摇了摇头不可此人狡诈奸猾,必然早有防范。
“那你想要如何?”皇后紧张的看向她。
“不妨将计就计,对了,我从狱亭司带来一个人,您可知道她是谁?”
见楚霁雪如此神秘,她也来了兴致。
“跟我还拐弯抹角,到底是谁?”
楚霁雪让春菊把人带上来,当看到是元方之后,她脸色微变。
她的面貌很好确认,块头又大,看一眼就让人难忘。
“怎么是她?”她震惊的问道。
楚霁雪看她这个神色大概猜到了什么,坦然笑道,“她是北玄境的萨摩,曾经暗杀过贵妃,但后来不知因何缘故丧失了一段记忆,她之前曾说失忆之时与您见过?您可知道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楚霁雪怀了一丝谨慎。
听闻她如此问,她没有再否认,点了点头。
“你所料不错,我与她确实见过,也是我将她送入狱亭司的。”
这话让楚霁雪颇为震惊,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有这一点。
她皱着眉,不解的问,”母亲,您为何如此做?”
“你觉得我是在害她?”皇后的表情有些受伤。
楚霁雪立马摇头否认,“怎么可能,我知道您是在救她,只有送入狱亭司,才能保全她的性命,可我不知你们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元方,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皇后来到了元方跟前,冷脸问道。
元方满脸疑惑不解,“你是何人?”
“我是你曾经要刺杀之人,你刺杀未成,贵妃觉得你无用,正打算对你赶尽杀绝是我救了你,我让你活了下来我替你疗伤,为你请太医,甚至还解了你体内的毒,你说你从北玄境而来,只有一个使命,听从贵妃之命,做她的走狗利刃?”
这一点楚霁雪也清楚,可若仅是因为如此,皇后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能侥幸存活必然是因为皇后看中了她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