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一夜未眠,带着帽子口罩,去逛附近。
高低交错的建筑物,远近有致,汽车的喇叭声,此起彼伏的行人喧嚣声,英文店铺时而朴素时而霓彩,延伸的街头繁华流畅。
沈枝去吃了梁楚柏跟她吐槽过的食物,去看一些他去过的景点,公园喂鸽子。
梁楚柏常挂在嘴边的话犹如在耳,“真没意思,要是你在就好了。”
沈枝站在阶梯上,望着不远处的城堡。
他有次给沈枝打视频,背景就是这个。
沈枝当时开玩笑跟他道:你背着我偷偷去玩。
他说,“那我不得先熟悉一下顺便做攻略,你来我给你带路,否则咱两个路痴迷路怎么办?”
沈枝是个半路痴,不复杂还好,稍微复杂点看着地图都能走错。
后来在一起的梁楚柏被她传染,有时候也能走错。
沿着轨迹走一圈,沈枝真的迷路了。
她询问了一些人才找到回去的方向。
其实这里哪有他说的那么不好,不过饭菜确实有些难吃。
夜晚回去的时候,竟然碰到梁楚柏之前给录过音的那名流浪歌手,她拿出手机听了听,跟他现在唱的嗓音一模一样。
沈枝听了好一会,给了些零钱。
她第三天去了梁楚柏的学校门口,坐在附近的咖啡店,这个角度刚好能透过透明玻璃观察着学校门口。
坐了一天,视线没离开过。
店员习惯的给她续着美式。
学校门口来往的人脚步轻跃,拥捧着朋友谈吐风趣。
傍晚六点多,被夕阳笼罩的城市,洋洋洒洒的暖橘色铺洒下来。
沈枝捕捉到了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
她站起来,飞快的去门口,却没有上前冲过去。
男人穿着黑色风衣,侧脸的骨感精致,低着头看手机,疲惫的眉间聚集着烦躁。
他瘦了很多,往沈枝相反的方向离去。
与此同时,沈枝手机振动了几下,她站在一侧,涌动着酸意的眼眸贪着眷恋,静静地看着他。
一个打扮精致的浓颜系女生叫住他,他回头。
沈枝同一时间吓得转身别开脸,几十秒后,她余光微抬。
他跟那个女生并肩而行,颀长的背影越来越远。
直至消失不见。
阳光照在她身上的那一刻,她感觉不到暖意。
她仰头看着天,将眼里愈发多的朦胧抑制着。
“再见。”我就不跟你当面道别啦。
她怕她这份没有勇气。
沈枝坐在机场前的石阶上,给梁楚柏打了电话。
电话一通,他抢先来开口,“下个星期。”
“什么?”
“这边项目研究结束最快得下个星期,老婆,再等我几天就能去见你。”
沈枝偏着脑袋,声线平静,“不用了。”
“以后别这么拼,身体重要。”
他都瘦了很多。
梁楚柏笑了声,“能见你就不会觉得累,最迟七月就能彻底——”
沈枝看了下登机时间,打断他的话,“我们分手吧。”
通话静滞,仿佛有什么东西无声的碎裂。
电话那头的呼吸一窒,咬牙切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累了,就算你回来不也还是要走,我厌倦每天隔着十二个小时的屏幕交流,需要你的时候你永远都没办法在我身边,有你跟单身没区别,那我还要你干什么?”
吵架再凶,都没提过分手。
因为沈枝和他都知道这两个字谁都不能轻易说出口。
梁楚柏被气的失控吼了声,“你他妈别忘了是你要我出国的。”
沈枝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
“我要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是我的狗吗?”
梁楚柏咬着牙齿蹦出字眼警告,“沈枝!”
他努力压抑着怒火,“你告诉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沈枝抬眼看着飞来飞去的鸟,睫毛轻颤,唔了声。
“好吧,我说实话吧,你父亲来找过我,他给我一笔钱,我收了,毕竟像我这种普通人得费多大的劲才能挣这么多钱啊。”
梁楚柏想都没想颤抖着音笃定,“骗鬼呢,他给你的钱我可以给你挣十倍百倍。”
“怎么挣啊,你爸有个私生子,你又捞不到继承权。”
“分手不是在跟你商量,梁少爷这辈子恐怕还没吃过女人的亏吧,那我勉强给你长点教训,下次注意点。”
她没有给他留说话的余地,挂断电话,对方不死心的一遍遍打来。
“敢玩我你信不信我掐死你。”
“他妈接电话。”
“我们好好谈谈,他给你多少钱我给你。”
沈枝死死咬着唇,把手机关机,扔手机的手一顿,想了想,拆掉手机里的卡丢进垃圾桶,转身离开。
半个多小时左右,一个仓促匆忙的修长身影进入机场。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the subscriber……”
梁楚柏挂掉,心慌的低咒一声,边拦车边接电话。
“怎么样?”
容诗声音清冷,“我也联系不到她,舍友说她开学没几天就搬出去住了,而且这段时间都不在学校。”
梁楚柏赶到公寓,打开门。
一把钥匙孤零零放在茶几上,屋子里没有她,不仅没有她,更没有她生活过的痕迹。
关于她的东西清理得干干净净,连一根都头发丝都未曾留下。
梁楚柏脑袋有些发昏踉跄两步,他摁了摁额角,慌乱的跑去学校,问过校方才知道,她五天前已经退学。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甚至对室友都有所隐瞒。
梁楚柏跑遍许多地方,都找不到她的身影。
他去质问梁朝,对方只是一怔,随即承认。
“确实有这回事,我可没逼她,是她在你跟钱之间选择后者而已。”
梁楚柏浑身戾气险些跟他干起来,被顾修衍和闻昱宸死死拦住。
梁楚柏去了沈枝身份证上的家乡。
那是一个信号极差的乡村,有些路连地图都没有,未修的路全是黄泥,小车开不进去。
一路打听到她家。
沈父醉醺醺的,眯着本就窄小的眼睛,打量他一眼。
“你说沈枝那个没良心的野种啊?早跟她娘跑了,你是她钓的男人?她倒跟她娘一样有出息啊。”
梁楚柏脸上勉强挂着僵硬的笑意蓦然褪去,眉眼间只剩寸寸寒意。
“啊——”
惨叫声把附近的邻居都惊动了。
沈父被打的鼻青脸肿,昏厥在地。
梁楚柏眸底布满血丝,冷白病态的脸庞沾着些许污泥,额前垂下几许碎发。
问清楚后,桃花眸里一片死寂苍凉,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踉踉跄跄的离开,背影镀着破碎的凄凉感。
“她妈几年前就跟个有钱的外地男人走了,把沈枝带走了,具体到哪去没人知道,反正是在大城市里,那丫头也没回来过。”
可笑吧,在一起这么久,他连她家都不知道。
大半个月连轴转的身体终究倒下了。
远在y国暗窥沈柒柒的尹荣得知这个消息,有些复杂。
“他们分了?”
“嗯。”
尹荣下意识的应了声,忽然察觉什么,偏头,一张清丽姣好的脸映入瞳孔。
沈柒柒惋惜的啧了声,视线从手机屏幕往上移,对上惊恐慌乱的眼神,微笑,“跟踪我好玩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