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气温达到将近四十度,沈枝依旧两件衣服加身,包裹得严严实实。
梁楚柏舌尖抵了抵腮帮子,扯了下她的外套。
“不热?”
沈枝笑了笑,“我说冷你相信吗?”
手机响起的恰到及时,沈枝瞄了眼,挂断。
她转移另一个话题“搜到一家海鲜馆不错,去尝尝。”
梁楚柏问要路线后出发。
沈枝点好菜,察觉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眼里有些疑惑。
梁楚柏打量着她的眸色微沉,“饮食明明正常,怎么还瘦了。”
沈枝摸了摸连胭脂粉都掩盖不住的消瘦,表现的很惊喜,“真的吗?”
梁楚柏见状,没好气的道,“假的。”
当晚就让沈枝多吃了。
半年时间,他们一起登过最高的珠穆朗玛峰,去过北极看极光,乘着浪漫的热气球,环游岛屿,穿过繁华古老的建筑,进过南极的冰川海峡,游走在世界间,拍下最美好的风景。
他会时常准备些小惊喜送给沈枝,会在察觉她不开心时哄她,跟她一起研究拍法,经常在她觉得累的时候毫不犹豫的背她,两人的关系渐渐贴近。
抛开过去,享受着当下的快乐。
梁楚柏每天陪沈枝,又得抽空忙碌肉眼可见的疲乏,尤其最近,工作量越发的多,沈枝提出结束旅程。
天空湛蓝,白云纯粹,深蓝的海水翻滚着白浪。
梁楚柏时刻注意着在海水边缘沙滩的沈枝,闻言,有些诧异。
“不去看菲律宾了?”
沈枝垂着眸,嗯了声,“现在这个季节不适合。”
梁楚柏见她有些站不稳,伸手扶了下她。
他微微颔首,语气温和,“那等明年夏天再去。”
沈枝没有应声,鞋尖拦着小螃蟹的去路。
梁楚柏拂开她嘴角的发丝,“你要回哪?”
沈枝抬起视线望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大海,不答反问,“我拿钱扔下你,不怪我吗?”
她主动提及,梁楚柏微微怔住。
他沉默片刻,笑意不达眼底,“说不怪是假的。”
他顿了下,磁音低迷裹挟着淡淡的苦涩,“说分手后就消失,连一点机会都不留,我连你人都找不到。”
“我经常想,如果我当时能在你身边就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我们会结婚,赚很多钱,买车买房实现所想……”
低低的语调透露着悲伤的情绪。
他问,“知知,这几年过的好吗?”
沈枝鼻子一酸,硬生生将眼眶里涌上来的热意憋过去,缩在衣袖之下的指甲紧紧掐着手心,她平静的点头,“挺好的。”
梁楚柏轻轻抱住她,环的很紧。
“我过得一点都不好,我没有参与到你的生活,你没有见证我的成功。”
炙热的呼吸停留在颈窝,还没等她电流感触延骨髓,沈枝僵住的身体清晰感受到落下来的点点湿意,在刺骨的冬季里带着凉意。
沈枝瞬间有些绷不住,死死咬着唇,贪恋的嗅着他的气息。
她想,怎么会没见证呢,她在新闻上可都看见了。
梁楚柏很快收敛好外泄的情绪,“过去的事就过去吧,你说的对,人是朝前走的。”
语气既温柔又诚恳,“我们重新开始吧,一起走。”
沈枝挣扎后退一步,直直的望进他那双漆黑凉薄的眸子此刻溢着紧张爱意。
她轻声,“我结婚了。”
“那我们现在就去民政——”
梁楚柏听到结婚二字,高兴的满眼笑意,慢一节拍才反应过来她整句完整的话,声音戛然而止。
梁楚柏唇角的笑意凝固,渐渐抿平。
短暂的沉默,海风袭来,掀起一阵冷意,沈枝的长发随风肆意飘扬,容颜清丽冷淡。
他不太确定又夹杂着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沈枝重复,“我结婚了。”
他勉强维持着和气,“不要开这种玩笑。”
“遇到合适的人结婚不是很正常?我们都分手那么长时间,凭什么觉得我会等你,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应该明白。”
梁楚柏指骨因为用力泛白,他紧紧盯着沈枝,试图从她脸上找出破绽,可惜一无所获,不仅如此,他还看到她无名指上的钻戒,平日里他从未见过她戴。
寒意逐渐吞噬眼眸,男人依旧存在质疑,“那他怎么没出现过?”
沈枝淡笑,“他在研究所闭关忙项目。”
梁楚柏眼神阴沉,声音凉薄得能射出冰碎,“那这半年我们算什么?”
“正常驴友啊,我有什么地方让你误会了吗?”
沈枝神情有些无辜。
驴友?
梁楚柏被她的说辞气笑,呵了声,点点头。
重逢到现在,他没问,沈枝也从未告诉过他,他下意识默认着沈枝跟他同样处于单身状态。
难怪他偶尔想进一步发展的时候,沈枝都会闪躲。
现在看来分明是故意耍着他玩。
前几分钟前的气氛融洽亲密,此刻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们拉扯开。
梁楚柏想抽烟,摸索着空旷旷的口袋,想起烟被他扔在车上。
他闭了闭眼,心脏拉扯的撕裂感发疼。
他深呼吸一口,压着喧器的情绪,咬着牙一个一个字蹦出来,“跟他离婚。”
“我爱他,离不开。”
沈枝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将梁楚柏震得大脑空白了几分,他忍住弄死她的冲动,咬牙切齿的低吼,“沈枝!”
沈枝镇定自若的摇头,“我叫沈知雾。”
“我原以为你不会在同一人身上摔倒两次,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天真。”
既然不长教训,那就只好让你再体验一下。
沈枝走了,是被一个长相斯文儒雅的男人接走的。
梁楚柏看到了他们牵手,手上的婚戒闪得眼睛疼。
原来她要结束旅行,只是因为丈夫来接她。
那一刻,梁楚柏眼里的戾意翻滚,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无比可笑。
后座的男人侧脸刚毅,瞥过一眼跟他隔着些距离的沈枝。
“何必呢。”
沈枝偏着脑袋,闭上眼,“有些人的结局,注定疾疾无终。”
话毕,她顿了下,“谢谢。”
邢秉摆手,“道什么谢,毕竟我们现在还是夫妻不是?”
沈枝视线掠过开车的男人,笑了笑,“很快就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