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孙珍茹重重地拍了下桌面,愤愤道。
本以为只要将她的把柄捏在手里,就能令她更加卖命一些,没想到竟是如此的不堪大用。
也怪自己识人不清,一个二个都是装饭的家伙。
姜沛云手里绞着帕子,缓缓从外头走进来:“娘,也不知这个人有没有把我们吩咐的事情做好,没想到居然还差一点把我们给出卖了。”说罢又不甘心地将帕子往桌上一扔,“怎么最近姜念总是这么幸运,我们都没有一次得手过!”
孙珍茹撇了撇嘴,冷笑道:“不着急,总归她还在府里,来日方长,娘有的是法子除掉她。那丫鬟呢?”
“被父亲的人拉去后院了。”
孙珍茹带着李嬷嬷来到后院,将下人遣散。
那丫鬟正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瞧见孙珍茹,还以为是来救自己的,心中大喜:“夫人!奴婢就知道,夫人不会放弃我的。”
孙珍茹蹲下身,温柔地抚摸着丫鬟的脸,面上凶狠渐露,手下一滑,涂着蔻丹的指甲深深扎进丫鬟的脖子,冷声道:“你就放心的去吧,你那幼小的弟弟我会替你好好照顾的!”
“收尸。”
——
梧安苑内,丫鬟下人们来来往往地打扫着一地狼藉。
姜循业整个人被笼罩在夜色里,他背着手来回踱步,面露难色,时而抬起头往里面瞧,复又垂下头去,似乎是想进去看看。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迈开步子,忽然从院子里出来几个提着木桶打着灯笼的下人,他又赶忙把伸出的脚又收了回来。
下人们正窃窃私语着,猛然看见一人站在黑暗中,手里的木桶差点没扔在地上,待看清后,几人相互对视一眼,恭恭敬敬低下了头,齐声道:“老爷。”
姜循业手握拳掩着嘴咳嗽了几声,正色道:“里面如何了?”
一位年纪较长的下人上前一步,如实回答道:“回老爷,先夫人的祠堂并无大碍,幸好那火势不大,没有烧到什么。只是奴婢在小姐的房间里发现了这个......”说罢便伸出手摊开掌心。
月色下,只见丫鬟手心稳稳躺着一块帕子,仔细看去还发现角落上绣着“如意”二字。
在姜府,不同院落的丫鬟们都会有一块绣着主子院子名字的手帕,以此代表自己的身份。
例如主院如意苑,丫鬟们的帕子上绣的就是“如意”二字。
姜沛云的霜云苑,丫鬟们的帕子上绣的便是“霜云”二字。
姜循业眼底划过一丝冷意,他伸手接过了帕子,微微颔首:“你们忙去吧。”
“是,奴婢们告退。”
姜循业立在原地,猛地将手里的帕子揉成一团,转身拂袖而去。
——
客房这头,姜念正伏在案上埋头苦写。
“啪”一声,又听她将笔重重往桌上一放。
玉竹不明所以,明明方才小姐还是一副柔柔弱弱及其委屈的神情,眼下如此这般,难道,难道是在写遗书?......她蓦地反应过来,晃了晃头努力撇去这个不吉利的想法。
“玉竹,你可知此时除去从正门通过,还有什么别的法子可以出府去?”姜念说着,边将写好的信缓缓折好,小心翼翼地装进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里。
玉竹才悄悄松了口气,听姜念说完这话后又皱起眉头,她走到窗边探头瞧了瞧,有些犹豫:“小姐,现在已是亥时了,要出府恐怕不方便......小姐是有什么急事吗?”
不行,这封信必须今晚送,时间长了保不齐姜循业心里那点儿对母亲和自己的愧疚就消失不见了。
“先回梧安苑吧。”姜念摇摇头,把装好的信塞进袖中抖了抖,起身出了门。
玉竹胡乱收拾了下桌面,快步跟了上去。
夜晚的府邸,四处静谧无声,月牙高高悬挂在上空,皎洁的月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投射在地面上,照在两人身上——
玉竹打着灯笼在姜念跟前引路,她心里这会儿七上八下的,总觉得小姐在暗暗谋划着什么。
只见姜念在回院子的小路上越走越偏,漆黑的眸子不停观察着四周,她猛地在外院花圃旁的一个狗洞面前停住脚步,玉竹一不留神,差点栽倒在地。
玉竹惊险地拍了拍胸脯,回过神来,好奇地看向姜念:“小姐,怎么了吗?”
姜念目光紧紧注视着这个矮小的洞,这似乎是此时出府的唯一“通道”。
或许可以让玉竹穿上自己的衣裳,让她打掩护,而自己则能从这里偷偷出府去。
见姜念不说话,玉竹心里似乎明白了,她惊奇道:“小姐,您该不会是要从这个狗,呃,这个洞里......”
后面的话玉竹没能说出来,她被姜念及时堵住了嘴。只余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扑闪着。
随后,姜念从远处搬来几个木墩子高高地垒起,她招呼玉竹上前扶着,而自己站上最顶端,踮起脚朝外张望。
确定安全后,又将木墩子放回原处,拉着玉竹匆匆回到梧安苑。
先前院内的一片狼藉已经被收拾干净,仿佛方才那些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二人来到屋内,姜念反手把门关上。
“玉竹,你穿上我的衣裳,快些。”
见小姐一脸焦急,玉竹再怎么好奇也不敢拖沓,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的衣裙褪了下来,换上了姜念递给她的衣裳。
而姜念则寻了一身极其朴素的衣裙穿上,整装完毕,又在脸上蒙了一层白纱以防万一,她语重心长道:“记住,待在屋子里一定不要出门,若是有人来,你就咳嗽几声。一定不要出门!”
玉竹还是第一次见小姐如此严肃的模样,重重点了点头:“嗯!”
姜念深呼吸,放轻动作,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来到方才那个狗洞前,她四处张望,见没人注意到这边后,闭了闭眼睛,俯身朝洞外钻去。
好在姜念身材苗条,不费吹灰之力就出来了。
姜念站起身,草草拍去了身上的灰尘,随即侧身躲在阴影处观察四周。
京城在晚上是没有宵禁的,即便是这个时候,街道上依旧灯火通明,远处隐约传来一些男人的笑骂声。
头顶是府内一棵高大的老杨树,茂密的枝叶透过墙延伸到了府外,晚风吹过,发出一阵沙沙声。
姜念被这阵风吹得直打哆嗦,她摩挲着胳膊,沿着街道快步向叶府走去。
今晚做的这个决定颇为胆大,姜念一开始是犹豫的,她害怕再次发生那样的事情,但只要想到又离复仇近了一步,忽然就什么也不怕了。
她垂着头,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整个人格外瘦弱。
忽然又一阵风吹过,将她的裙角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