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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仙侠 > 玄鉴仙族 >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兵祸

天空之中云气缭绕,梵音流淌,彩莲绽放,兼有晞光交织,巨大的金身模模糊糊地在云中移动着,投射下巨大的阴影。

滚滚的狂风席卷着,法风在空中跌跌撞撞,蓝衣男子胸口贯着金枪,在空中且起且落,身后的法师正在迅速追上,响彻着猖狂的笑声。

男子咳了血,心中冰凉:

‘不止渡口…岸边已经皆是释修了…’

陈噤犀奉命与李明宫驻守江岸,可南下的法师数量众多,本就是苦苦抵御…谁知半途竟然杀进来一队赵军!

这些赵军身着铁甲,有大漠风范,实力极强,大多是练气修为,由筑基带领,特地绕过了李明宫与丁威锃驻守之所,从侧面突破——甚至还祭出了一道破阵符箓!

两边的渡口本就守卫不多,全靠着筑基驰援,立刻告破,望见左右的渡口全都被突破,李明宫顿觉不妙,下令弃阵后撤。

陈噤犀并不傻,甚至很聪明,明白南北两方的实力并不对等,一路奔逃,处处提防,可

完全没有想到往回撤的过程中,半途从天上坠下来座金身来!

这座金身对于神通来说什么也不算,可砸在地上就是一座山,是会砸死人的,陈噤犀险之又险从金身下逃出来,与白猿若有若无的联系立刻告破,丢了李明宫的身影,更是一路被追至西边!

他陈噤犀突破筑基的时间本就不长,何况落进好几位法师的眼里?仅仅几十里的距离他身上已经落了好几样金器,口中的鲜血不要命地往外涌,绝望地抬头去望:

.

‘诸修到底撤到何处…莫不是打到湖上了…’

脚底下杀声无数,金兵灵铁相击,交汇之处血肉横飞,正当陈噤犀绝望之时,突然眼前一亮,远远望去,一身青铜甲衣的男子正立在血泊之中,一手各持一斧,刃上血迹斑驳,升腾着浓浓的雷光。

‘李周达!

哪怕平时这位性情暴躁的李家嫡系执青杜事得罪了多少外姓,多少次让他陈家低头,陈噤犀在看到他的一瞬间,也忍不住潸然泪下:

‘终于见到人了!他身上宝物不少!一定能救我性命!’

“嗡!?”

血遁术迅速消耗着他的血气,陈噤犀只觉得头晕眼花,最后一口气都要提不上来了,慢慢看清局势,心中一跳。

李周达两侧各有一处金钩,卡入长斧之中,将他的兵器锁住,靠粗大的锁链连接着,挽在两方的法师手里,男子却毫不在意头顶上的青铜铃铛悬浮着,雷光不断响应,似乎在提防什么,肌肉收缩,将贯入胸前的箭矢弹出,恶狠狠地扫视着前方。

李周达临阵必为先锋,这类的伤势并不少,也成就了他精湛的斗法技艺和强横的法躯,只将长斧高高举起,扯得左右法师踉跄,当空劈下!

“轰隆!?”

滚滚的雷光骤然爆起,可陈噤犀已经来不及庆幸,感受着背后渐渐逼近的寒意,心中大骇:

“大人救我!”

这一声骤然响彻,让李周达一下抬起头来,这暴躁的男子望向他的神色一下充满了惊骇与不安。

这汉子想也不想,咆哮一声,一瞬间高高跃起,头顶上的雷铃毫不犹豫地骤然移动位置,就要将赶来的陈噤犀护在其中!

“嗡…”

可他终究慢了一拍,陈噤犀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眼前已经浮现出一人来,穿着银白的甲衣,手中血色斧头高举,饶有趣味地盯着他。

‘筑基巅峰…’

下一瞬,那血色的斧头已经落在了陈噤犀面上,那张与陈鸯有七成相像的面孔浮满了扭曲的恐惧,他的颅骨应声而开,白花花的脑浆因为浓厚的晞光照射而迸射而出,刺耳的摩擦声与哗啦啦的水声顷刻响起!

“厄!?”

陈噤犀的半根舌头发出凄惨的嚎叫声,左手仓皇地去拉扯右半边身子,浓烈的淡黄色光彩却从他身体整齐的截面处迸射开来。

“哗啦!?”

滚滚的黑血洒下,浇了李周达满头满脸,这汉子咳了两声,被另一侧的金器重新镇回地面上,强忍着倒下的冲动,把淤血吐了,伸手在胸甲上一抹。

满是血水的掌心之中是两枚白色的、破碎的牙齿,质地慢慢变灰,显然正在随着时间推移迅速转化为河石。

李周达呆呆地看了一眼,哪怕他平时与陈

噤犀没什么交情,此刻也是双目充血,却听着耳边一声冷喝:

“大人该走了!”

坎水之光冲天而起,破烂的衣袍在空中被粉碎成洋洋洒洒的灰风,骤然明亮,照得不远处的李绛夏面上忽明忽暗,这位公子身材高大,站在群修之中威风凛凛,一身是血,神色阴郁,将手中的头颅丢开。

显然是来接应他的。

那光溜溜的头颅滚落在地,仍然睁开双眼,贪婪地望着他,李周达终于松了手中的双斧,抛出一枚符箓,驾风而起。

李绛夏搀扶住李周达,冷冷望去,那持斧的公孙修士根本不去理会在空中的符箓,而是看着同伴,指着地上的脑浆炫耀。

李周达再度咳血,一言不发,李绛夏转过身去,一众修士已经接应过来:

“叔父…赶快服药吧!”

两人落回阵中,李绛夏便松了这汉子的手,一旁的女子立刻提起披风,掩在李绛夏身上。

李绛夏虽然无子,也没有看得上眼的女子为妻,可府中女眷不少,左右更是拥上来关切

地看他,李绛夏摆摆手,目光始终在天际上的高台灵宝上停留。

大战至此,可谓是血流成河,北边死在此地的僧侣法师已经不计其数,单单他李绛夏手中已经折下三位法师,可释修悍不畏死、魔修见缝插针,局势便渐渐逆转。

天空之中金身的阴影投下,他袖中的玉环暗而复明,李绛夏心中一沉:

“只余下丁客卿镇守的西渡口仍在镇守…其余五处渡口阵法已经破碎,不能再让丁客卿守着了…后方一旦被围,极有可能陷在里头…”

这公子抬起袖子,在玉环上敲了敲,最后一处明亮便黯淡下去,很快便见西方一片骚动,大地颤抖,显然是丁威锃往回杀来了。

湖上守备力量已经折损不小,几个渡口一同失守,整条江岸好几处都有魔修杀入深处,李绛夏估摸着…局势最败坏处已经杀穿了大半个北岸了。

‘父亲又被灵宝困住…如若此战长久不能结束…恐怕要遭殃…’

他心中沉沉,手中的法器放出明阳之光,将一众法师逼退,金眸冷厉,心中突然迸出个念头来:

‘荒野也出问题了…宋庭的兵马指不准已经

在黎夏…’

“公子!?”

他正思量着,南方正有一人驾风而来,落在跟前,面色严肃,低眉道:

“南潭沉拜见公子…”

南潭沉曲身行礼,李绛夏虽然与他并不熟悉,可好歹知道他在守着东岸,便挑眉道:

“密林如何?!”

南潭沉忙道:

“释修一路越过荒野,攻打黎夏,东岸压力并不多,公子一边打听敌情,一边让我等先来驰援江边!”

李绛夏心中暗暗一动,心知猜测得八九不离十,扫了眼南潭沉身后的众人,突兀地看见了那张望的少年,皱眉道:

“遂宁…你来此处做什么!”

李遂宁只迈步而出,神色凝重,答道:

“屡屡有魔修遁来湖上,诸位长辈知道北岸形势不好,遂还弟领了命令,与诸子弟准备入岸守备我替他先来向大人禀命。”

李绛夏一时凝哽,摇头道:

“不至于此…要紧处还是在魏王,我听天上动静那公孙碑已经来了!”

李遂宁面上平静,可望着那隔绝天空的庞大灵器,眸子中倒映着滚滚的『晞炁』之光,心中早已经炸开锅了。

‘『晞炁』,果然是他!’

‘公孙碑…开国之战,此人明明是在山稽镇守才对,何来的湖上?又何曾听闻有什么镇压天际的庞大灵宝?’

随着天上的庞大金身移动,阴影重新将几人笼罩,李遂宁心中生出浓浓的不祥:

‘前世根本没有魔修遁到湖上来的情况,江岸虽然岌岌可危,可根本没有把这些释修放过河,也就是说…是公孙碑带来的赵国的兵马改变了湖边的局势。

‘怎么可能呢…公孙碑是赵庭、是治玄榭的命令…为何又会一夕更改…’

李遂宁只改变了区区丁威锃的身死,任凭他如何苦苦思索,始终不知公孙碑这等紫府神通在身的赵庭将军、赵国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如何会突然来湖上!

他心中冰寒阴沉,可李绛夏却同样在思索,良久道:

“也罢…你们替我去一次密林!孙客卿正在急救白猿前辈,腾不出手,你们顺便把叔父带回去休养!”

李绛夏自然知道李遂宁,战场之中瞬息万变,筑基都有可能受围攻而折损,更别说练气了,哪舍得他来这前面,信手将他拉过来,沉色道:

“北岸山林密布,田地稀少,即使被释修犁过几遍损失也不大,一旦局势败坏,筑基尚可脱身,在北岸守备的低修必然全军覆没,密林也好,湖上也罢,绝不能再往此处添兵了!?”

众修不曾想局势倾颓如此,皆是一窒,李绛夏却毫不受影响,正色道:

“密林的守备最关键,且让他按兵不动,刚才我观天上大战,有一位摩诃从黎夏退过来,极有可能宋兵已至黎夏,你同李绛垄说清了--若找到了机会,可大胆率兵从东岸出,截断赵人退路!”

李遂宁心中一震,不曾想李绛夏在如此劣势的局面之中仍有进取之心,愣愣地看了他一眼,李绛夏却冷笑起来,答道:

“你们只管把话带到便可,李绛垄自己不济事,可怪不得我。”

李遂宁匆匆回礼,扶起李周达,这才发觉男人一身上下血淋淋皆是伤创,破碎的衣架上还能看到放着光的金器碎片:

“……周达叔公!?”

李周达冷着脸摇头,李遂宁看得满脸是汗,折身往回,在南潭沉的法风中一路向南,心中嘭嘭直跳,密林山举目便在眼前,南潭沉匆匆落下,便见一黑衣公子正在山间徘徊。

这人俊眼修眉,金眸炯炯,姿态第一流,正是四弟李遂还。

如若说李遂宁有几分阴郁般的冷意,李遂还则完全将紫府嫡系的姿容诠释足了,金眸明亮,步履矫健,哪怕心有焦急,依旧保持着从容的气度,不像寻常世家的贵气逼人与自矜,而是一种神通血裔的仙气。

这位四弟虽是二叔李绛垄的长子,性格却与三叔李绛夏更像,大方地迈步过来,虽然没有开口,可那灵动双眼中的凝重之色已经写明了。

李遂宁还来不及开口,听着李遂还匆匆忙忙接过李周达,看得倒吸口凉气,低低地道:

“兄长来晚了南边杀声四起,兵败回撤,父亲已经带人杀出去了!”

李遂宁满腔的话语顿时堵在喉咙中,他在山间急切地踱了两步,只觉得手中湿漉漉,仅仅是扶了扶李周达,双手的竟然满是鲜血。

“诸公子不是等闲之辈,只要魏王无事,如今的事也算不上事。”

李周达的声音沙哑,满脸的胡须蓄满血水,他却没有心思处理,而是上前几步,看向那坐在阁楼间的中年男子。

此人同样一身甲衣,灰眸长眉,面色苍白,显然受创不轻,正是陈鸯。

见他望来,陈鸯也不能装作没看见,连忙起身,恭声道:

“见过…”

“别勉强了!”

李周达咳嗽一声,目光复杂,语气中却是冰冷和不屑:

“陈客卿早看不顺眼我,大大方方说白了就是,一次次叫得比谁都恭敬,莫不是太虚伪了!?”

陈鸯哪见过这阵势,一下子听呆了,这汉子却惶惶地吐了口气,那紧握的拳头终于松开,将满是血水的掌心展示给陈鸯看。

他宽大的掌心中赫然放着两枚碎裂的牙齿。

“可你家噤犀…是我没救回来,是我对不住你…”

陈鸯一下皱起眉、眯起眼来,微微离开目光,呆了一瞬又看回来,动了动唇,想问也没出来,而是退出两步,坐倒在阁中。

这一向以心计深沉闻名的陈氏家主思虑了一刻,终于像个父亲了,皱眉道:“只有这个?”

李周达焦灼地站了一息,开始后悔自己没有用玉盒装好,口中硬邦邦地道:“只有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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