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晨光,点照着小镇。绿叶随风发出悉数声,伴着楼下卖包子阿姨的吆喝声,是小镇的清晨曲。
温予烟小心翼翼走到门口,刚换上鞋,外婆就从卧室走了出来。
“囡囡,你要去哪?”
温予烟愣了一下,回过头。
“外婆,我想去书店看书。”她轻声开口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早点回来。”
“嗯。”
温予烟合上木门,眼眸低垂,她又撒谎了。
一定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撒谎。
走出小巷,坐上公交,温予烟看着窗外,手里的名片攥得很紧。
白嫩的手指缝露出名片“刺青”二字。
这是昨天别人无意间递给她的,“北城刺青店”,名字倒是和昨天的那家店有点像。
下了公交,温予烟通过手机百度,绕了很久才找到那家店。
只有一扇牌匾写着“北城刺青店”,门窗紧闭,看不见里面的样子。
温予烟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门。
“有人吗?”
屋内没有任何设施,倒像是平常的住房。窗户关着,透不进光,连窗帘也是拉着的。
半晌,楼上的楼梯传来声响。
“哎,姑娘做纹身啊?”迎面走来一个满脸带笑的中年妇女
“嗯。”温予烟轻声应着
“跟我上楼。”
中年妇女看温予烟止在原地,直接走过来拉她。
“纹身器材都在楼上。”
“嗯。”温予烟也没多想,就跟着她走上楼梯。
“姑娘,今天你来得正巧,我们店搞活动,能打八折。”
走上二楼,穿过阁楼,尽头有个小房间。中年妇女推开了帘子。
只一瞥,温予烟就猛地回头,里面好几个光着膀子的壮汉,她哪见过这样的场面,不敢再往里看一眼。
“姑娘,进来啊。”
半晌,温予烟扶着门框,眼眸低着,蹒跚走了进来。
“姑娘,你要做什么样的?”妇女问
温予烟看了一眼房间,昏黄的灯光下,简陋的设施。几把木凳上坐着几个男人,身上都纹着不少青绿色纹身,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
水灵的眼眸里闪过失措,手指摩挲着桌沿。
“姑娘,你要做什么样的?”女人追问道。
“我……不做了。”
温予烟想往门外走去,刚走几步,一个男人拦住了门。
女人嘴角一笑:“姑娘,哪有进店不买东西的。”
温予烟彻底肯定自己进了黑店,她趁男人没注意,擦身钻了出去。
“哎,把她抓回来。”
木制扶梯伴着急促的脚步声,一震一震。
温予烟发绳甩掉,乌黑的秀发贴住脸颊,心里一阵慌张。
终于跑到了门口,纤细的手指用力拧着门把手。
“怎么打不开……”
昏黑的光晕,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打不开的门。像坠入了黑夜,看不见希望。
手背被门锁划了一下,但她已经没有时间来关心伤口。
她只想开门
“咔”门开了,希望的光灌入。
跑出黑店,小巷没有人,寂静空荡。
身后紧随着脚步声,她找不到方向,慌乱吞噬着她。
倏忽小巷走出一个男生,一身黑,看不清模样。
黑T恤被扯了扯,祁樾微微蹙了蹙眉,回头看向身后。
“帮……帮我。”温予烟看清是祁樾,声音都慢了半拍。
祁樾黑眸闪过一愣,抬头看向了走过来的人。
他知道附近有家纹身黑店,不用细想也知道是什么情况。
白嫩的手被握住,拉着她跑向小巷另一头。
热气流拂过脸颊,手掌传来温热感,还有薄茧的摩擦。
祁樾跑得很快,温予烟跟着他很费劲,没一会就累得不停喘气。
“……我不行了。”
跑过一条街,黑店的人没追上来。
祁樾停住了脚步,看着半蹲着的女孩,脸颊绯红,气喘吁吁的模样,倒有点好笑。
湛黑的眼眸,瞥见了一处,顿了顿。
“等我一下。”低哑的嗓音传入耳膜。
温予烟抬起头,只看见祁樾跑向人群的背影。
他要去哪
片刻,祁樾慢跑了回来,手里提着一个药袋。
他拆开药袋,拿出碘酒和棉签。
“手。”祁樾轻吐道。
“啊?”温予烟没听懂。
手被祁樾提起,她本能地挣扎了几下。
“别动。”手背被翻开,一条划痕映入眼帘,殷红的血迹沿着伤痕蔓延。
棉签蘸上碘酒,红棕色的液体盖过伤痕。
温予烟拧了拧眉,手指微颤。
祁樾掀起眼皮,哼笑了一声:“这么怕痛?”
温予烟:“……没有。”
祁樾低下眼眸,嘴角带笑,女孩倒是挺好逗的。
微风吹动衣摆,手里的力度轻了些。麦色的手握着白埑的指腹,指尖的温度在传递。
“干嘛还要去做纹身?”祁樾开口问
“……就是想做。”女孩语气里带着点犟意。
祁樾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向了她。
温予烟脑海里回荡起那句“好学生可是不能做纹身的”
粉唇轻启:“谁规定好学生就不能做纹身了。”
祁樾挑了一下眉梢:“小孩子也不能做。”
温予烟站了起来,看着他。
“我有十六了……不是小孩了。”
祁樾盯着眼前的女孩,或许是因为上次他的话,温予烟今天穿着一件白体恤配着牛仔裤,没有上回那么乖乖的,但和成熟还是差很远。
“纹身很痛。”
四眸相对,祁樾慢声开口。
“要划破你的皮肤,让血液和颜料一点一点融在一起。伤口或许一周好不了,或许一个月也好不了。”
温予烟没想过纹身会是这样子的,脸色被吓得有点苍白。
祁樾靠近了一点:“还有,不少人都会烂皮肤……你还做吗?”声音低哑,语气有点严肃。
温予烟往后退了退,眼眸掠过错乱。
她很怕疼,烂皮肤是她从未想过的事。
“我要回去了。”
失措回身,跑向街头。
祁樾站起身来,嘴角轻扯。
这么骗了,应该不会还想纹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