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晕在玻璃上，映出少年棱利的轮廓。周烬然撑着头，眼眸焕然，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手肘突然被人推了一下，他眉头敛起，有点烦躁。
“周烬然，打球去。”推他的人是一起打球的朋友。
周烬然眼眸抬也没抬，沉声一句:“不想去。”来找他的人也没多说什么，挠了挠头就走了。
以前不是打球最积极吗？
周烬然眼眸看着窗外，脑海里回映的是悦耳的弦音，乖张肆意的模样。心像是被什么吸引住，慢慢沉醉，慢慢沦陷。
那天过后，天台上就没再见过那抹身姿，弦音没再入耳。
你是谁？会再见吗？
江雾坐在课桌上，看着提琴包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温予烟帮许岁岁发作业本，刚好看见这一幕。
“江雾，你笑什么？”
江雾看着她轻叹一声:“看到一个和你一样蠢的人。”
温予烟:“……”
铃声响起，温予烟也走回自己的座位上。窗帘布被风吹起边角，挂在课桌上。眼眸轻垂，映着空荡的座位。
祁樾已经一周没有来学校了，树下也没有他的身影。
他去哪呢？
中午吃饭，大家都成群走出教室去食堂。许岁岁挽着温予烟，刚走到门口，温予烟顿了一下。
江雾懒懒靠着墙，吃着面包。面包有点噎，她微微蹙了蹙眉。
许岁岁知道温予烟看到的是什么，也明白她想干什么。她推了推温予烟，轻声道:“你喊江雾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吧，她刚来学校肯定什么都不熟。”
“好。”温予烟走了过去。
江雾嫌面包太硬，将手里的面包丢到桌上。听见靠近的脚步声，她掀起眼，就看见温予烟站在她面前。
“江雾，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
江雾许是嫌麻烦，摇了摇头。
“没事，我吃面包。”
温予烟眼眸瞥向江雾扔远的面包，眼睫微沉。
明明不喜欢吃面包……
她看着江雾缓声道:“食堂的饭很好吃的……”温予烟的样子像在哄一个小孩。
“噗……”江雾经不住笑出声。
“好，走还不行吗？”江雾起身，眼眸看着站在温予烟面的许岁岁。
许岁岁微微一笑:“许岁岁。”
江雾轻挽着许岁岁的肩:“予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岁岁同学以后就是朋友了。”
许岁岁愣了一下，江雾好像挺亲切的。
走在去食堂的路上，温予烟怕冷场，率先开口。
“江雾，你怎么把头发染回来了？”
江雾挑起几屡落在肩头的头发，漆黑的发丝在光的铺照下，深黑泛光，明显刚染回来不久。
“以前的头发太招眼了，过个走廊也要被看。”
“所以你就染回去了。”温予烟问。
江雾轻叹一声：“对啊，不过我发现我染回来照样被看，可能魅力太大了。”
一旁的许岁岁没忍住笑出了声。
江雾：“很好笑吗？”
温予烟：“有点。”
阳光洒在女孩们的脸上，带笑的眉眼晕染薄秋。
矜贵的大宅弥散着压抑的气息，沉重的气压在餐桌上凝重。餐桌上摆着各种样式菜肴，满满一桌，却洋溢不起欢快的气氛。
桌上的男人慢丝不紊地吃着饭，女人坐在他身旁也没有说话。
下人们低着头不敢发声。
餐桌旁跪着一个少年，他的膝盖压在搓衣板上，疼痛的感觉攥心。
突出的轮廓挤压着膝盖，白色的衬衫被汗渍沁湿，少年的腰板却挺得笔直。
墙上的时钟伴着夜色一声一声敲响，膝盖的疼痛只增不减。少年的额头上冒着汗，汗液顺着下颚流下。
桌上的男人终于放下了碗筷，他摆弄着手腕的金表，低沉道：“晏礼，知道今天晚上为什么罚你吗？”
“因为改了发言稿。”季晏礼声音微弱，却也字字清晰。
男人慢然起身，走到了门口，停住脚步。
“你要知道你代表的是季氏。”熟悉的话贯耳，季晏礼微微垂眼。
从出身开始，他的命运就好像被安排好了。循规蹈矩，做最优秀的人，像是个时时刻刻都会被敲响的警钟。
只因为他代表季氏，将来要成为季氏的继承人。
可从来都没有人问过他，到底愿不愿意……
男人的脚步渐渐远去，李叔连忙扶起季晏礼。
早已跪软的腿，即使着地也没有力气站稳，季晏礼撑着李叔的手腕勉强站了起来。
女人徐步走了过来，在季晏礼面前微微顿了一下。
“记住今天晚上。”
女人的话像是劝告，亦像是警告。
季晏礼颔首轻声应着：“是，母亲。”
女人离开客厅，李叔才缓缓开口。
“晏礼，你早就知道季总的脾气，干嘛还要去硬苦了自己。”
季晏礼笑而不语，他看向窗外。
黑云盖住皎洁的月光，但白净的月光还是能透过乌云，撒晕出自己的柔光。
这或许是一次没有结果的硬撞，但总会有光会透过缝隙照进来。
没有希望的事情，也或许会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