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陪着小孩打了一下午的扑克，眼睁睁看着他们脸色越变越难看，想哭还不敢哭出来的样子。
“王炸！”秦沐潇洒把手里的牌一扔，挑眉问道：“还玩吗？”
俩小孩对视一眼，“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秦沐身子往后一靠，二郎腿一跷，手里几张红彤彤的钞票，一下一下在手心拍着，冷眼看着他们哭。
大人听见小孩子的哭声都跑了出来，一个抱着一个在怀里安慰，秦少阳一看这场面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走到秦沐面前，抬脚踢了下他的椅子，“浑小子，怎么回事？”
秦沐被他们哭的心烦，站起身把手中的钞票扔在桌上，“啧，说好了输的不许哭，真没劲！”
秦少阳抬起手就是啪’的一巴掌，秦沐捂着头表情有些委屈，“干嘛打我？”
“你说为什么打你，”秦少阳偷偷朝他眨了眨眼，表情仍一脸严肃，“你多大他们多大？你跟他们打牌不是欺负小孩子？”
“就是啊，”堂哥抱着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秦烨然，责备的看着秦沐，“秦沐你说你也是的，你多大了跟他们玩，小孩子的压岁钱都被你骗了去，他们能不哭吗。”
“谁说不是呢，”表姐也站出来了，“妞妞还这么小，她懂什么啊，数字都认不全呢！你这不是欺负他们嘛！”
秦沐被他们左一句又一句搞得无比心烦，指着桌上的钱，语气冰冷，“骗？我在乎他们这几个钱？”
看秦沐的表情明显变冷，还有扔在桌上的钱，堂哥堂姐脸上也有些尴尬，“我们也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都别说了。”
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在秦沐身后响起，秦沐回头就看见他的爷爷秦汉民站在身后。
爷爷一向疼他，看见他秦沐的委屈一下子藏不住了，他红着眼睛跑到爷爷面前，“爷爷……”
爷爷拍了拍他手，回头看着众人，“多大点事，都是小孩子闹着玩，有必要这么咄咄逼人？”
“爸……我们不是——”
“好了。”秦汉民打断堂姐的话，“厨房还炖着汤呢，快去看看。”
话堵在喉咙口，堂姐强行咽下去，“……知道了，我这就去。”
等人都走了秦少阳白了眼秦沐，“丢不丢人，大男人还因为这点事红眼。”
秦沐摸摸鼻子，“他们太烦人了，非要我陪着玩，不给他们点教训接下来几天我别想清静了。”
“就是，”秦汉民小孩子似的努努嘴，压低声音凑近秦沐，“我也觉得烦人，都快走才好呢，我还清静些。”
秦少阳有些无语，“爸，你也跟着胡闹，大家不都是想你嘛，想着你一个人常年在乡下，过年这才大家一起聚集陪陪你，你可倒好，还嫌弃起来了。”
“我才不稀罕他们来呢，”秦汉民乐呵呵的看着秦沐，“我就稀罕我家沐沐。”
秦沐往厨房瞅了眼，抱着秦汉民的胳膊撒娇，“爷爷，年夜饭啥时候吃啊，我都饿了。”
“快了快了，”爷爷慈祥的笑着，“马上就开饭了。”
秦沐把头靠在秦汉民的胳膊上，他从小就讨人喜欢，家里的长辈都疼他，尤其是他的爷爷秦汉民。
秦汉民有很多孩子，秦少阳是这些孩子中最优秀最听话的，所以他从小就偏心秦少阳，秦少阳结婚后生下秦沐，顺带着也就更疼些秦沐。
秦汉民中年丧妻，妻子去世后，儿子们也都出息了，提过很多次要接他进城里，他都不愿意，说是在乡下待习惯了。
但所有人都知道，爷爷是舍不得葬在这里的奶奶，爷爷跟奶奶感情好，从他们生了这么多孩子中就可以看出来，互相陪伴了这么多年，奶奶的离世其实对爷爷的打击很大，他非常孤独。
所以每当秦沐放寒假或者暑假，秦少阳都会带着秦沐回来陪他，孤独的老头子每次都乐呵呵的。
每当想起这些往事秦沐都很感概，世上夫妻那么多，有像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这种相爱的，也有顾北父母那样互相折磨的。
看着自己有这么幸福的家，这么疼爱他的长辈们，秦沐都会想起顾北。
为什么他没有呢，这些对于他来说唾手可得的幸福，对于顾北来说却是奢望，是可望而不可得的。
他再一次迫切的希望顾北能幸福，哪怕把自己拥有的幸福分给他一半，不，分给他一大大大半！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小小村庄里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升起片片白色烟雾，年夜饭也在这不绝于耳的鞭炮声中上桌了。
不愧是年夜饭，满满一大桌异常丰盛，秦沐偷偷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点开小猫头像发送了过去。
饭桌上大家互相说着吉祥话，秦沐这个开心果还站起来说了一段单口相声，把秦汉民哄的乐呵呵的，眼睛眯起好半天都睁不开。
气氛被带动，堂哥堂姐，叔叔姑姑们也都举起酒杯对着秦沐纷纷送上祝福。
有说祝愿学业有成考上理想大学的。也有说祝愿身体健康天天开心的，更夸张的还有祝愿找个漂亮女朋友早日成家让叶素素秦少阳抱上孙子的……
这都哪跟哪啊，秦沐有些无语，尴尬的笑了笑放下杯子坐下了。
饭桌上一片欢声笑语，旁边的电视里放着春节晚会，一片阖家欢乐氛围。
顾北这边却于秦沐那边形成了鲜明对比。
饭桌上的菜是饭店送来的，一桌子摆的满满当当，看起来确实很丰盛。
但父子俩相对而坐却异常沉默，电视开着也放着春节晚会，里面的主持人说的慷慨激昂，饭桌这边却只有筷子发出的碰撞声。
这怪异的对比看起来非常可笑。
没有什么吉祥话，没有小孩子的吵闹声，也没有老人家的笑声……有的只是沉默。
顾峰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顾北只顾着吃菜，正吃着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掏出看了一眼，嘴角露出笑意。
照片是秦沐发来的，里面是满满一桌的美味佳肴，正中央是他无比熟悉的一只手，还比着剪刀手。
【给你看看秦小爷的年夜饭】
紧接着又发来一条：【你吃了吗】
顾北看了眼顾峰，举起手机对着桌子拍了一张，点击发送，【正在吃】
【哇！看起来不错啊】
顾北还没回呢，那边的秦沐又开始吐槽起下午打牌的事了，一条接着一条说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