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错!”
有人附和起来。
“对!关谷!关谷!”
当这股声音越来越大的时候,附和的声音也会越来越大。
转过头来,我就成为了学生领袖。
朋友们热烈的情绪如同火焰,我觉得自己被悬挂在十字架上。
“我去通知其他班的同学!”
“我们直接去楼下抗议!”
“不能让文化祭停办!”
嘈杂的声音里,一场游行抗议开始了,我无法阻止也无需推动,当看见信子也情绪激烈地加入抗议大军,我一度怀疑究竟是不是自己太过冷漠的缘故……
抗议游行在校园里逐渐声势浩大起来,已经无法正常上课,我被迫站到人群最前方,面对匆匆赶来的班主任,以为在四天王之首的劝诫和压制下,这场骚乱很快就会结束——
不知道是谁丢了一本书,砸在还未开口的班主任头上。
愤怒的抗议和骂声涌上去,班主任惶恐地喊了几声后逃离现场。
四天王之首就这么不战败逃。
我无法形容那一刻听到的动静,感受到的情绪,人群中酝酿出的氛围。
权威被打倒了。
他们打倒了权威,开始了狂欢。
我是一片孤舟,在惊涛骇浪中勉强没有沉没。
学生们攻占了校园的每个角落,大声抗议着要校方给出自己满意的回答,他们迫切想要下一秒就得到一个回应和承诺,若是没有听到,便会越发愤怒和激动,认为自己被蔑视。
他们在自顾自地燃烧,不是为了发光发热,只是燃烧一旦开始,便不会停下。
直到不知是谁,点燃了武术道场。
冲天火光瞬间压下了所有抗议的喧嚣声。
燃烧是需要氧气的,武术道观燃起来夺走了氧气,学生们便燃不起来。
我感到莫大的惶恐不安,紧接着左顾右盼,发现其他人也惶恐不安——这一刻,我和他们的感情居然达成一致,他们变成了我们。
我在这时候反倒能代表他们了。
关谷神奇停下笔,神情憔悴,表情沉默地将笔记本放到活动教室的箱子里,他环视了一下这间活动教室,拿起一张自己的退学通知书,眼前不断闪过一幅幅画面。
父母终于不是npc了,会愤怒地指责自己为什么要犯错——不,应该是指责自己为什么会被退学。
朋友也不是朋友了,有的会来安慰,有的会远离,有的会保持沉默。
抗议和发生火灾时不见踪影,跟着消防车一起回来的校方领导,一顿火冒三丈的训斥后,送自己一张退学通知书。
关谷神奇提起书包,走出活动教室,迎面看见满脸担忧的冲田信子。
“神奇……”
关谷神奇很想安慰对方不是你的错,很想质问对方为何要参与抗议,很想宣泄自己的情绪。
不是她的错吗?她本应是理性而正确的人,但那只是自己可怜丑陋的妄想。
质问对方吗?自己都没能摆脱大家赋予的责任,她是主动还是被动都一样。
宣泄自己的情绪?我已经无话可说。
关谷神奇只能从她旁边走过,实在没忍住地自嘲道:“真的很抱歉,将你看成了另外一个人。”
原来我喜欢的不是你,而是我眼中的你。
学业从此彻底断绝,父母关系完全紧张,自己为此努力的一切,变成把自己绑在十字架上燃烧的熊熊烈火。
关谷神奇在天台上眺望着校园,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话来。
原来,我不是一个优秀的人,依旧是初中时那个沉默而向往太阳的人。
我接受一切,并非出于包容,而是软弱。
软弱堵住胸口——
屏幕上的人从天台跃出,音响里迸发出一声怒吼,旋即屏幕一黑。
“后来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啊,学校把事情压下去了,后来文化祭依旧在举办,只是改了个名字,学校原本是为了竞选重点,所以才想要停办文化祭,闹出这些事情,最后也告吹了。”
“关谷太冲动了。”
“哈哈,我现在偶尔也会冲动地想要一了百了,上班时看着电车轨道,时不时就像跳下去算了。”
“白村没有来聚会吗?”
“他忙着呢,看动态在外国旅游。”
一群已经换上大人衣服的成年人正在聚会,觥筹交错间感慨地谈论着往事。
“待会儿去给关谷送束花吧。”
伴随渐渐黯淡下去的屏幕,一句平淡的话语勾出句号。
嘶吼般的片尾曲缓缓飘荡出来,并非那么平淡,而是激烈起伏。
雪之下雪乃静静听着那意义鲜明的歌词,侧头问道:“这是姐姐唱的……白君?”
白影靠着椅子,呼呼大睡。
樱岛麻衣竖起食指,示意雪之下雪乃安静。
雪之下雪乃见状,果断抬手戳了一下白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