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歌明显感觉到赤莲天师的态度不太对劲，似乎有点从纯洁的敌人关系，朝着不太健康的男女暧昧关系演变而去的趋势。
这不是莫天歌后知后觉，而是因为这的确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
莫天歌和赤莲天师，总共也就见了那么几面而已，而且每一次见面都是站在敌人立场上大打出手，而那些颇有些调戏意味的言辞，对莫天歌而言，更接近一种扰乱对手心态的垃圾话而已。
走到返虚道君这般级数，道心基本已定，态度，立场与三观基本都很坚定，就算心态平和，该下手的时候不会有丝毫手软，所以，让其愤怒，从而理智动摇，心浮气躁，说不定会有机可乘，就算没机会，起码放嘴炮的时候，也可以让自己心情舒服一点。
对莫天歌而言，这本该是一种战术，但现在他现在陡然发现，自己的战术，似乎起到了一些不在意料之中的作用。
“难道赤莲天师被我撩了几下，就喜欢上我了，这不太可能吧？难不成我真有成为鸭中霸主，舞男帝王，软饭之神的隐藏天赋，仅仅见几面，说几句骚话，就能捕获一位返虚道君的芳心？”
向来以理智思维看待事情的莫天歌，打从心底不怎么相信光靠着寥寥几次见面，几句没营养的骚话就能钓上妹子，而且一个成熟，有主见，能独立完成灭世伟业的强横妹子。
但赤莲天师那突然间就转向暧昧的态度，也的确是存在的。
莫天歌摸了摸下巴，缓缓思索着，赤莲天师态度最初的改变，毫无疑问源自于那一刀。
在那一刀中，莫天歌展现出了某种特殊的可能性，另一种解救蟠桃母树的可能性，让赤莲天师态度有所转变，也是可以理解的，但这种转变，也顶多是敌对立场的软化，还不至于说可以让赤莲天师芳心暗许。
赤莲天师态度真正从健全的敌对关系，转向不太健康的男女暧昧关系的源头，应该是那“用尽一切来记住你”这一句话，这句话，似乎对赤莲天师的芳心造成了破防以及暴击的效果。
然后莫天歌又想起赤莲天师临走所低语的那一句话，而后微微皱起眉：“祂很怕自己被遗忘吗？”
莫天歌隐隐感到，赤莲天师最后之言，似乎有着一些特殊的意义，只是，思索来去，却是不由得头疼起来。
从蛛丝马迹的信息中去推敲赤莲天师的证道之路，继而针对性的布置，这并不是什么难事，毕竟赤莲天师的证道之路，是根据客观现实情况来的，但赤莲天师芳心之中的微妙变化，这就是一个很主观甚至很唯心的问题了。
俗话说得好，上帝来了都不一定搞得懂女人到底想什么。
莫天歌现在恨不得追上去，找赤莲天师好好问清楚，不过，现在已经晚了，赤莲天师飞遁神速，现在连背影都见不着了。
“看来有必要重新考虑一下这个调戏战术了，别到最后弄出柴刀事故来。”
莫天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眼下事态演变到这一步，虽是出乎预料，但莫天歌也不打算逃避。
他虽然不是什么严格意义的好人，但两世为人，也是有一些做人的原则在的，若真涉及到情感方面的问题，一定会给女孩子一个明确的信号，那种喜欢玩暧昧的，不清不楚把女孩子拖住的，不是日系后宫男主，就是正在养备胎的纯渣男，莫天歌不是这样的人。
简单点来说，莫天歌是一个不喜欢在感情方面拖泥带水的人，一旦做出抉择，便是异常干脆。
只是，此事来的仓促，莫天歌也没想好该怎么做，还在思考中。
专注的思考，带来了脑力的消耗，莫天歌骤然觉得头晕目眩起来，开始猛烈咳嗽，甚至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吐血。
周围那桃花纷飞的桃树林，也开始渐渐变得虚幻起来，却在此时，莫天歌背后骤然浮现出一面漆黑的镜子，却是赤莲天师的力量在这一刻起到了作用，莫天歌渐渐觉得好过了一些，然后他检查着自己的身体，不自觉浮现出了苦笑：
“既是前所未有的强大，但又是前所未有的衰弱，我现在的情况，真是有趣啊。”
象征着末日的钟鸣，依旧在他体内回荡着，末日五衰的征兆出现在他身体上，让他一步步迈向死亡。
但在这个接近死亡的过程中，他的寿元，阳气，真气，三魂七魄，细胞存储的营养等等一切所能被称之为“能量”的东西，都在剧烈的裂变着，向着一种诡谲的形态蜕变而去，这般形态，便是黑渊之气！
这便是莫天歌在这一场修行中获得的成果，以己身之衰亡，模拟世界衰亡的过程，以自己的死亡，孕育出原始的黑渊之气。
莫天歌此刻的状态等同彻底的散功，虎啸金钟罩，龙吟铁布衫，阴煞童子功这些组成天魔功体系的功法已经湮灭，彻底转换为黑渊之气，一丝痕迹都寻不到了，从外表来看，莫天歌等同没修行过一样。
但是，随着自身一步步的接近死亡，体内黑渊之气也愈发磅礴，许多神通皆是不修自成。
一如这片桃林，莫天歌并不擅长法术，但一念而动，体内黑渊之气一动，硬生生幻化出了一片栩栩如生的桃林，这桃林不仅是幻术那么简单，从本质而言接近一种灵异现象，具备莫测诡秘的力量。
莫天歌对自己的身体状况看的分明，也知道即便有赤莲天师割裂出的的黑镜道域加持，他只怕也是活不了多久。
莫天歌此刻的身体如同能量熔炉一般，无时无刻都在发生着“超级天魔解体”的反应，燃尽所能燃烧的一切，源源不断转换磅礴的黑渊之气，而赤莲天师的黑镜道域给加持，也只是给这个天魔熔炉加了一个阀门，能堵一时，却堵不得一世。
莫天歌虽然清楚自己死期将至，但却并不在意，只是轻轻笑着，眸子不经意间泛起一抹浓郁的血色。
这血色浓郁无比，甚至已经化作了黑红之色，凝聚着一种无量的大恐怖感！
周围的桃林骤然一变，一座座白骨墓碑骤然出现，树立于四方，让桃林化作一望无尽的白骨墓园，黑色的雾气，袅绕于白骨墓园之中，泪泪流动的鲜血，化作一条血河，在墓园中流淌着。
骤然间，一股幽风吹拂而过，让那黑色雾气随之涌动，也让那血河为止涟漪，一座座白骨墓碑骤然震动起来，诡谲而疯狂的低语呢喃回荡于四方：
“承载苍生一切孽因的原始，背负世界所有恶果的天魔，至高无上的原始天魔，我等祈求您的降临，逆阴阳，乱五行，颠覆生死，毁灭一切孽因恶果，让一切得以复归混沌……”
这低语呢喃，如狂热的信徒呐喊一样，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
“还不行，我还差一点才能死去，我还未死，真正的原始天魔便无法诞生，所以，现在还不是你们出来的时候，都有点死人的模样，给我安静一点……”
莫天歌轻轻低语着，周围的白骨墓碑便安静下来了，渐渐消失，犹如未曾出现过一般。
但只有莫天歌放知道，这诡谲的白骨墓园没有消失，而是至始至终存在着，存在于周围，也存在于自己身心之中。
这才是莫天歌这一场修行的真正收获，在末日的侵蚀下，构筑天魔功体系的无数怨魂戾魄的执念，进化为连末日都无法彻底磨灭的不朽金性意志。
在不朽金性意志推动下，莫天歌的修为，已经渐渐超脱了一阶入道境，向着二阶得道境蜕变而去，虽然尚未铸就金丹，但已有几分异象外泄，形成了这由白骨，黑雾，血河组成的诡谲墓园。
但真想要修成天魔金丹，以得道之姿站稳二阶，莫天歌也还差一些火候。
莫天歌步履阑珊，回到了白骨之车前，却没有像是以前那般盘踞于白骨之车上，只是伸手拍了拍白骨之车：
“你的跟脚乃是白煞王这头虎妖所铸之邪道法宝，本质虽是普普通通，但也算机遇不凡，受黑渊加持而演饕餮之姿，又被妖族气运灌注而短暂称王，现在更熬过了末日的侵蚀淬炼，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大起大落，我问你，你到底是想要完成执念后解脱，还是永远在尘世沉沦。”
出于对亡者的尊重，莫天歌从没有祭炼过白骨之车，任其来去自如，但白骨之车却始终跟在莫天歌身边，几番际遇下来，本质愈发不凡，甚至有了几分通灵之意。
而且，陪着莫天歌走过这一场修行，双方气数也有了一些冥冥的勾连。
就好像曾经驮着老子出关的那头青牛一样，就算真是凡牛，也因老子之道行，染上了不凡的因果，为后世之传颂，无数传说与典故附于其中。
莫天歌自然不会放着不管，所以才有此问。
此刻闻言，白骨马车一颤，缓缓倾斜，如虔诚的膜拜一般，给出了无言的回答，莫天歌骤然展露笑容，猛然一拍白骨之车：
“既然你不愿解脱，那我就给你一个工作，从今天开始，你就以天魔舍利的身份，跟在我身边做事吧。”
莫天歌一拍白骨之车，却是真正开始祭炼白骨之车，后者猛然一番震动，构筑车身的骨架不断坍缩，最终化作了一颗白骨之珠，落于莫天歌掌心。
莫天歌虽然将白骨之车祭炼为天魔舍利，不过，他也没想好这天魔舍利可以用来做什么，想了想，便将其悬于脑后：
“对，你浮在我脑后，围着我的后脑勺上下左右画圆，给点酷炫的光影特效，血光黑雾什么的，然后再弄几个怨魂戾魄出来摆姿势，姿势越酷炫就越好，对了，我手上还有一件表演用的死亡重金属音乐特效法宝，好久没用过了，你拿去吞了，当教材学一学！”
莫天歌把那条用来伪装鬼神身份，但后来却没有用上的狂歌特效法宝，丢给了天魔舍利。
就这样，天魔舍利的第一份工作，便是以特效法宝的身份，赋予莫天歌“威严值+100”的属性，效果非常不错，反正历海再来传菜的时候，都快被莫天歌的新特效吓到站不稳了。
在历海眼中，莫天歌虽是负手而立，浑身血焰袅绕，黑雾环绕，更有阴森恐怖的怨魂戾魄在其身边摆着各种姿势，吼着超越人类理智极限的狂暴重金属摇滚音乐，气势喧嚣邪异，当真犹如魔道巨孽降临凡尘开演唱会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