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正在一步步的加速,吴师愈发凶猛恐怖,砍到后面,已经有剑修宗门听闻吴师靠近,便连夜搬场走人的事情发生了,但吴师还是穷追不舍,追上去砍崩了这个剑修宗门,顺带波及了好几个乡镇。
一人一剑的冥顽凶狂,渐渐成为了滔天之劫。
天水剑派作为距离最近的大宗门,已经接到了许多求援信,但天水剑派最近与天擎剑宗有着许多争执,本就分身乏术,便不敢做决定,将这份请帖交给了真正有权利做决定的老祖手上。
吕天琼依旧慵懒躺在浮云之上,自斟自饮,对于弟子汇报的情况,他倒是没有露出不耐烦之色,反倒露出饶有兴趣的笑容:
“那个自称为剑魔的家伙,我也遥遥看了其几眼,剑法是挺有意思的,不过,也仅仅是有意思而已,他那般剑法虽然凶猛,但靠掠夺而成就自身,别说攀升到高层次,甚至连活都活不了多久,也不需多去管!”
弟子闻言,忍不住说道:“老祖,那个剑魔以邪恶剑法,毁了许多剑修的道路,可谓大恶之灾,当真不去管吗?”
吕天琼眼皮都没抬一下,随意而道:“一群技不如人的废物,不过耗材罢了,即便被打杀了,也没必要在意!”
吕天琼以漠然的态度定下了基调,那弟子也只能从命,只是面色略有些泛苦。
天水剑宗面对天擎剑宗的挑衅,自身实力有些不足够,自是需要拉一些帮手,也联系了周边的一些宗门,让他们给自己撑场面,但没想到这场剑魔之灾骤然而来,让天水剑宗的计划彻底落空了。
眼下求援信纷纷而来,于情于理天水剑宗都是要出手的,只是当下的情况,实在是有心无力。
前来向祖师汇报,也还是希望祖师爷能搭把手。
但结果,依旧是失望。
吕天琼只要手中还握着剑,便是天下一极,不论事态如何变化,只要出剑皆能解决,只是,对吕天琼而言,这些终归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他连看都懒得多看。
弟子不敢多言,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他那位有资格向吕天琼汇报事情的前任是怎么死的。
吕天琼虽然是天水剑宗的祖师爷,但双方之间可没有多少师徒情谊,倒是主仆情谊还有那么一丁点。
而身为仆人,最好少给主人添麻烦,尤其是这个主人还是相当冷酷霸道的情况下。
弟子欲要告退之时,吕天琼微微转头,看向远方,而后似乎想起了什么事一般,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
“不过,剑魔的剑法还是颇有些意思,就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去参加千年剑祭吧。”
为什么要让剑魔去参加千年剑祭,吕天琼没有多解释,那弟子也不敢多问,只是也有几分喜色,看做是老祖给出的解决方案。
千年剑祭上,汇聚了这个世界所有的剑道天骄,其中剑道强者无数,剑魔孤身一人,就算凶狂,又岂能纵横不败。
弟子退下后,吕天琼依旧慵懒躺在浮云之上,只是俯瞰着大地的眸子,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异色。
有几分欣喜与赞叹,也有几分冷酷与漠然!
淡淡的低语,从其口中逸出:
“快了,已经快了……“
一份邀请参加千年剑祭的请帖,从天水剑宗而出,送抵了吴师手中。
他看着这份请帖,轻轻的笑着。
他本就打算参加千年剑祭,只是须得积蓄力量,这才暂缓,没想到有人如此知趣,在此刻将请帖送来。
千年剑祭,汇聚整个世界的剑道天骄,互相攻伐,互相磨砺,以后世剑修的璀璨剑锋,向创世圣尊献上祭礼,以此彰显剑道延绵不绝,日渐辉煌之风!
这是明面上的理由,但在吴师看来,这场千年剑祭,不是一场祭礼,而是一场铸剑。
一个又一个剑修投入其中,即便是所谓的天骄,也只是等级稍高的耗材而已,无数剑修投入其中,在剑祭的指引下互相杀伐,以自身的血与剑,主铸就一柄剑。
那柄贯穿世界的洪流之剑,于此显现锋芒,光寒天下!
在千年剑祭之前,这个世间虽然也有耗材之说,却没有那么极端与激烈,最起码,那些刚刚学剑的剑修,不需要那么快就踏上剑道争锋之路,不至于像是现在这样,宗门内那些刚入门的外门弟子,十个有五个已经是剑道争锋之路上失败的残疾人,而未曾入门就死在剑道争锋之路上的,更是不知凡几。
吴师欲要与这柄洪流之剑一较高下,自然绕不开这场千年剑祭。
是日,天气晴朗。
吴师孤身一人,赴此大祭!
也许是举办方的恶意,吴师的第一场剑祭,对手便是某位颇富盛名的剑道天骄!
这位天骄乃剑道世家之子,三岁学剑,六岁小成,九岁那年已能自创剑法,横行数十年,缔造了无数脍炙人口的传奇故事,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斩敌不知凡己,却是未逢一败。
未逢一败,才是剑道天骄的标准!
这位剑道天骄,某种意义而言,也是吴师的同辈人,吴师年轻时,以覆云剑之名闯荡天下,也曾听闻过这位天骄之名,但昔日的吴师甚是心高气傲,觉得自己比起这位天骄,就算差,也差不了太多,迟早都能追上,与之并肩而立,甚至将其斩于剑下。
而事实证明,这只是吴师年轻时的妄想!
昔日心高气傲的覆云剑,大败一场后,剑道断绝,最终成为了一个落魄的乡村驻守剑师,而那位天骄,依旧是未逢一败的天骄。
而造化弄人,在此时此刻,双方却有了同台竞技的可能性!
一步步踏上论剑擂台之上,吴师微微有些出神。
虽然每场对决后,这论剑擂台都会有人来维护,但一场又一场的剑祭对决后,这论剑擂台还是留下了无法磨灭的痕迹。
纵横遍地的剑痕,上面还残留着那些剑修,将生命浓烈到一瞬时爆发的剑意。
而这些剑意中,流淌着鲜血的铁锈味。
千年剑祭不存在平手,生死不论,只要胜负,每一场对决的背后,皆是一个胜者,与一个败者。
胜者带着荣誉满载而归,而败者,却是毋庸多言。
对手已至,一身玄色的袍服,气度威严,一柄阔剑负在其身后,虽然剑道修为卓越,保持着身体的年轻,但数十年的争杀,也让其眉宇之间也多了几分皱纹。
世人甚少称呼其名,只是以玄极霸剑之名,去称呼这位纵横天下数十年未逢一败的剑道天骄。
见到这位不知道昔日心心念念的偶像,也站在了这与之生死相搏的擂台上,吴师却发现自己心中古井不波,他只是越过了玄极霸剑,看向其身后!
不远处,有云车翱翔于天,玄极霸剑的娇妻美妾,子孙门人皆在其上,观看着这场剑祭对决。
他们并无紧张之色,因为玄极霸剑数十年来的不败威名,已经成为一种坚不可摧的信仰。
玄极霸剑出身于剑道世家,成为天骄之后,也将这本来只有十几二十人的剑道世家,彻底发扬光大,变成了主宰一方的势力,此刻来参加剑祭,自然少不得各路观众。
也不仅是玄极霸剑,也有不少人,是为了观看吴师的剑祭对决才来的,只是这些人,基本都恨不得吴师死在这里的。
吴师缓缓开口:“你已经拥有了一切,为什么还要来参加这场剑祭?”
千年剑祭并非大乱斗,而是分层次的,如果说,昔日江秋参加的低端局,是为了磨砺剑道,博取机缘,让自己被宗门看中并且加以扶持,那么稍高一些的中端局,便是剑修为名为利,为了各种资源,为了成为新一代的天骄而努力!
虽然有着惨烈的代价,但也不是不可以理解的,而此刻吴师参加的是剑祭的高端局,与他对决的玄极霸剑,已是功成名就的一方大佬了,为什么还要来参加这般风险极高的剑祭?
吴师对此感到疑惑,而玄极霸剑也并不吝啬交流,淡淡而言:
“身为剑修,唯有在剑锋的碰撞中,才能获得生命的升华,我依旧渴望着更进一步,为此,不惜来会一会你。”
闻言,吴师便知道,玄极霸剑是一个纯粹的剑修,只是,吴师依旧想问一句:
“你已是妻妾成群,子孙延绵,是很多人心中的支柱与信仰,更是富贵加身,大权在握,一举一动皆关乎许多人的命运,你的人生与道路已经圆满,这些都不能让你在握剑之时,产生那么一丝留恋与顾忌吗?”
吴师此问,蕴含着一些特殊的意味,苍老的眸子中,也泛起一抹淡淡的希祈。
只有吴师自己才知道,这一问的意义是什么。
已经站在这个世界巅峰的剑修,拥有了一切之后,如果在拔剑之时,心中还有一丝对世界的眷恋与迟疑,那么,那个最糟糕的可能性,也许还有转机。
玄极霸剑只是淡淡的回答道:“你如果想要靠这些话来动摇我,我只能说你太过荒唐可笑了,这些身外之物东西,如何能动摇我的剑。”
并非冷酷,只是淡然,不曾有分毫的动摇,只有坚不可摧的凝然,对剑道有着莫大虔诚的他,剑心也是圆融无暇。
某种意义而言,这也是合理的,如无这般心态,何以维持着数十年纵横不败。
但对吴师而言,这却是一个最糟糕的回答。
吴师缓缓闭上了眼,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光,看到了那个最坏的结局。
在更进一步的可能性面前,那些屹立于世界巅峰的剑修们,不会有任何迟疑与动摇,盖因其余种种,皆是剑道中不值一提的身外之物,即便是世界与苍生,也只是过眼云烟。
剑修,舍剑之外再无他物!
吴师再度睁开眼,瞳孔化作如血的殷红,其中泛着磅礴的狰狞!
梼杌的瞳眸,注视着这个世间。
缓缓拔剑,獠牙已露!
冥顽不灵的至狂之兽,如此低语着:
“我要斩断你的剑道之路!”
玄极霸剑背后的阔剑出鞘,剑招未出,霸道的剑意已斩断了天穹之云,而后从容笑容道:
“那便来试试看。”
充斥狂气与狰狞的血色剑光,如獠牙一般啃噬而来,霸剑横空,凝聚着剑道天骄那纵横天下未逢一败的气魄!
剑与剑的碰撞,没有平手!
一场对决,终有胜负。
吴师大口咳血,身上已是横七竖八的剑伤,其中不乏致命之处,但他却撑了下来,却仿佛透支了生命一般,变得更加苍老了。
而吴师的对手,玄极霸剑已经单膝跪在了地上,持之以横行天下,性命交修的那一柄阔剑,已经折断!
折断的不仅仅是剑,还有其剑道。
虽然人还活着,但其精气神却仿佛被抽空了一般。
云车之上,玄极霸剑的子孙门人,娇妻美妾此刻皆是失态,不敢相信,一个横行天下数十年的不败天骄,竟然在此时此刻败了,而且还是一败涂地!
胜负已分,吴师缓缓转身,拖着踉跄的步伐,缓缓离开!
但那玄极霸剑却仿佛回光返照一般,骤然喊道:
“你的剑,为何如此悲痛。”
剑道对决,不仅是力量的争锋,也是意志的碰撞,玄极霸剑隐隐从其中感受到了吴师那冥顽不灵的梼杌剑道,但在那份冥顽不灵的背后,却有着悲伤与痛苦,玄极霸剑却是不知为何。
吴师顿了顿,说道:“一个落魄的老人,看见一个本该有美好未来的孩子,却一次又一次重蹈自己当年的覆辙,最终渐至落魄末路,心中有了一些想法,仅此而已!”
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玄极霸剑不明白!
生活不仅有剑道对决,玄极霸剑这一败,葬送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剑道,也还有自己的天骄之名,玄极山庄这个他耗费一生打下的基业,也因此风雨飘摇。
也许因为失去了剑道的缘故,玄极霸剑发现自己往昔不在意的东西,也不是没有意义,他勉强振作起来,试图安抚玄极山庄动荡的人心,但却为时已晚。
他说出的话,已经失去了影响力,甚至在他如行尸走肉的前几天中,新的庄主已经诞生了,这是一个年轻有锐气,最重要是剑道修为卓越,剑祭对决长胜不败,颇有玄极霸剑当年风采的新一代高手。
然后,新的庄主,决定要报复!
这不是一个奇怪的抉择,千年剑祭杀伐甚多,经常会有剑修于此丧命,但由此而来的恩怨却不会一笔勾销,背后因此而生的阴谋与杀戮,却是多如繁星。
玄极山庄的诸般暗算,随之而来,吴师从论剑擂台中走下来,迎接他的,是杀伐的再起。
但这般事情,吴师已经有所预料了,虽然浑身带伤,但其剑锋一如既往的凶狂,如天灾一般,挡者披靡。
而此时此刻,在天水剑宗之禁区中,闲靠浮云的吕天琼,眸子泛过一抹愉悦之色!
“希望剑魔能够活的更久一点,杀伐越是凶狠,酝酿出的力量便越是强大!”
他垂下的眸子,能够看见那一座座供剑修参加千年剑祭的论剑擂台,而剑魔吴师与玄极霸剑对决的那一座,正在发生着莫名的变化。
这论剑擂台,吸摄了剑魔吴师与玄极霸剑对决时散溢的剑意,而后以此为源,于冥冥中吸摄着对决之后,玄剑山庄与吴师的杀伐因果,以及由此而来的动荡与死亡。
千年剑祭,是为铸剑,但铸剑的具体过程,却只有吕天琼这般执掌此世的巅峰剑修才真正清楚。
而吕天琼的目光微微偏移,落于水眼之下!
那一座座论剑擂台,如节点一般存在于大地之上,汇聚万象之剑意,遥遥传于水眼之下!
那封存于金色晶体内的仙血,日以继夜受此侵蚀与淬炼。
原本演化出吕洞宾形态的仙血造物,在不经意间,其本质与形态,都渐渐被改变了。
吕天琼因此露出了愉悦的神色。
但吕天琼却不知,在遥远的另一方,莫天歌也露出了笑容。
“趁着别人锻造仙道法宝的时候,悄悄渗了点四凶魔血进去,最后出炉的到底是仙剑,还是其他什么呢,这真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