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莫天歌很清楚的知道，因与果的关系不一定都是对等的，尤其是涉及投资的时候，要是不能赚钱，那干嘛要投资。
但老君这个是真的狠，一份助莫天歌入道的因果，就要莫天歌的三世身之一来助自己成道。
虽然道化真魔这第一世身，出了一些问题，已经开始失控，目前处于不良资产的范畴，但体量摆在那里的，这种级别的资产，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交出去的。
“老君，我并不讨厌你的贪心，甚至非常欣赏你的魄力，但你应该知道，想要我的道化真魔之躯去支撑你的万物有灵轮回，就凭你以前给我的东西是不够的，如果你不想加钱，打算白嫖的话，我们可是要好好谈一谈了！”
莫天歌此刻神情很严肃，当然，他所依附的大天魔之躯，头颅已经被老君敲爆了，所以看不到脸，但天地间渐渐变得昏暗莫名，仿佛世间一切光皆被无形之物彻底吞噬了一般，无以名状的黑暗犹如鬼魅一般涌现，这般异象就已经体现了莫天歌的意志。
作为一位触及五阶之境的合道大修，作为横跨三个纪元的真魔，当莫天歌认真起来的时候，那份无以言语的恐怖感，便渐渐降临于世间。
在深山中的某个洞府中，一位仙道修士正通过水镜之术，遥遥窥探着老君这边的画面。
老君倒骑青牛踏天下之举，从不曾对外遮掩，也从不禁别人窥探，因为教化从不是遮遮掩掩就能做到的事情，欲要在世间立下仙道的威严与规矩，自然要经受世间所有人的注视。
老君行天下之时，偶尔也会停下来，给遇见的一些修士讲一讲仙道妙法，然后也会出手敲打一些不服教化的冥顽不灵之辈，不论讲法还是出手，便通过那些注视之人得以传播开来。
这个仙道修士便是收益者，聆听老君的讲法，揣摩老君的战斗，虽然与老君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修为相比起以前，那叫一个突飞猛进。
之前见到老君轻描淡写便打爆了大天魔的头，这个仙道修士甚感振奋，而后来莫天歌附身于无头大天魔，与老君在做对决，他虽然搞不懂这是什么情况，但依旧对老君感到信心满满，觉得区区魔头，就算有诸般鬼蜮伎俩，但也不过老君多一拐杖的事。
但此刻，这个仙道修士已经不这样想了。
水镜倒影的画面，渐渐被染黑，无以名状的黑暗从透过水镜形成的画面传来，而后经由目光的接触，渐渐渗透到思维之中。
倒影于其视线中的一切，都在不断的破碎与重组，时空正在急速的负堕畸变，化作了一层又一层，漆黑而深邃的时空帷幕，更骇人的是，一尊无以名状的恐怖之魔，盘踞于时空帷幕的最深处，俯瞰着森罗时空的无量量变化。
祂的面目不可认知，祂的存在不可理解，祂的意志不可违逆。
祂是初也是终，是君临一切魑魅魍魉至上的黑暗主宰，也是统帅无量妖魔鬼怪的恐怖真理，更是所有可知与不可知现象得以诞生的永恒阴暗面源泉，是超越了无限维度，无限次元，无限时空线，超越了无量量可能性，超越大道之上的无以名状……
注视的那一瞬间，仿佛新华字典被拆了开来，然后无限重组成各种不明觉厉概念，以循环播放之势回荡于这个仙道修士的脑海中。
这是宇宙根源形成的信息辐射神通，莫天歌对这般神通不以为意，因为这般神通凝练的概念，都是虚妄的词汇，就好像电脑游戏里一把屠龙刀，弄个了攻击力是10的一百万亿次方的属性一样，看起来的确很猛。
但对这还处于仙道时代之初，还不知道特效与威势还能造假的仙道修士而言，已经足够恐怖的了，他当场就吓到尿崩了，大脑也近乎宕机了。
他完全没想到，这种稍微吹口气，宇宙都会瞬间螺旋升天爆炸的神话大罗级真魔，居然会降临于此。
事实上，吓到尿崩的不仅仅是这个盘踞在洞府里，通过水镜之术窥探老君的仙道修士，这一瞬间，在世界各地，大把大把人吓到崩溃，当然，之所以如此，还是因为那种种虚幻的概念中，还是夹杂着一丝真实的气息。
不拘是第一纪元的道化天魔，还是第二纪元的末劫魔天，虽然都撑不起信息辐射神通里的那种种概念，但也不是什么小人物了。
信息辐射神通，并非莫天歌刻意运转的，只是当他真正认真起来的时候，作为五阶力量源泉的宇宙根源也为之触动，自发产生了这般异象。
老君也感受到了这信息辐射神通的威慑，也被那无数种不明觉厉的概念侵染了，然后他的脸色变得极其古怪，看向莫天歌的神情，仿佛在看外星人，又或者说，他仿佛看见了某种超出自己理解的奇怪玩意，沉默了一会，又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你自辟道路，然后一步步走到这般境界，当真让老朽叹为观止，古往今来的老祖们，也没有几个能如你这般出色，但老夫不得不告诉你的是，你目前的修行可能出了一些自己都没发现的问题！”
莫天歌闻言心头一动，他虽然对老君谈不上信任，但也知道老君不会信口开河，事实上，他来赴老君之约，也有和这位第一纪元的道祖，第二纪元的仙祖探讨一下修行问题的想法，所以便问道：“哦，还请老君指教一二。”
老君淡笑道：“指教谈不上，现在已没人能指教你了，老朽也只能给你一些经验之谈罢了，但这些都是小事罢了，你说之前给你的东西不够，你若是有心助老朽一臂之力，老朽必不会让你吃亏的！”
莫天歌心念转动，权衡一二后，便爽朗笑道：“老君当真豪爽，你欲要缔造前人未有的事业，我也甚是钦佩，只要钱到位，一臂之力算什么，多几臂都不是问题！”
言罢，莫天歌继续感应沟通那道化真魔之躯，片刻之后，磅礴血肉从虚空中流淌而出，聚为三条通天彻地的血肉触手，以疯狂之势狂舞着，散发着不可测的凶邪魔威，即便只是道化真魔之躯一部分的肢体，但放在rpg游戏里都已经有终极boss的气势了。
老君驾驭真火，刹那间，漫天炽焰席卷天地，以真火蕴含的玄妙威能，净化其混乱与疯狂，让那承载的第一纪元因果得以解放。
刹那间，无数灵性流光四散而去！
这一幕很美，但只有少数人才能知晓这一幕的真正意义。
仙道的时代，因此真正拉开了帷幕。
莫天歌又召唤了几只触手出来，给老君当柴烧，但召唤了两波后，莫天歌就罢手了，因为他察觉到那道化真魔之躯被烧了几根触手后，显得愈发疯狂，如果继续召唤下去，指不定道化真魔之躯就可能真的要从纪元黑棺中揭棺而起，降临于大地了。
道化真魔揭棺而起还不算什么问题，但别忘了，这个时间点，妖天还被埋在纪元黑棺里呢，道化真魔要是跑了出来，妖天也会随之而出。
老君也知道现在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便伸手一招，那无边无际燃烧，且永不熄灭的玄妙真火便倒卷而回，于老君掌心化作一股炽热明亮，犹如真实大日恒星微缩模型的真火。
控制这真火，对老君似乎也是一种负担，他身上的气息肉眼可见的幅度跌了不少。
但老君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掌托着真火，降下了身影，骑在了青牛背上：
“牛儿，走吧，找个安静的地方，我和道友好坐下来聊一聊！”
能够成为老君的坐骑，青牛自然也有不凡之处，四蹄一迈，云烟骤生，在腾云驾雾间，青牛的身影渐渐没入了虚空中，彻底消失无踪。
“倒是一头好牛！”莫天歌稍微赞叹了一句，因为青牛迈出一步，身影已在百里开外，多迈几步，便已身影渺渺，横跨千里之遥。
莫天歌驾驭着大天魔的无头之躯，也是摇身一晃，化作一股黑风，呼啸着追去。
待莫天歌追上老君时，老君已身在山林之间，端坐于一个山崖峭壁之下。
莫天歌左右环顾一圈，倒是知晓此地是哪里，便笑道：“这便是万古之前的老君观吗，倒是有些出乎我的预料之外。”
这山林并无特异之处，既不是地脉交织之处，也不是天地灵秀所钟之地，风水也谈不上多好，只能勉强称得上是山清水秀。
一栋小木屋，一个牛圈，便是这里唯一的人工建筑物了，而且这些建筑物也谈不上玄奇之处，就是一些普普通通，会被风吹雨淋弄坏的普通建筑。
这不，青牛驮着老君回来后，现在人立而起，一手拿着石锤，一手拿着钉子，正在修缮自己那被山风吹跨了的牛圈，然后又扛着木头，给老君的木屋修漏水的屋顶去了，倒是一头勤快的好牛。
堂堂仙道之祖，就住这般地方，当真只能用抠门来形容了，看到这里，莫天歌顿时有些怀疑，老君是不是真的支付得起自己报酬了。
老君呵呵一笑：“老朽当初选择在这里落足，倒是没有什么讲究，只是看见这里有一颗不错的山野老茶树而已。”
莫天歌的目光落在了山崖峭壁中的那一刻老茶树，眼神泛过一抹感叹之色，笑道：“那老茶树的确不错，经过历代老君观传人的养护后，在万古之后的第三纪元里，这可是世界十大名茶前三的孤株茶树，价值当是至宝级。”
老君微微摇头，洒然笑道：“虽然有些品质，但也只是普通山野老茶树而已，后世那些弟子们啊，精力真是用错地方了，有这闲工夫去养护茶树，不如多修行，罢了罢了，道友且来坐一坐，老朽烹茶款待一二，然后好好聊一聊吧。”
莫天歌闲庭信步而行，从容坐在了老君面前：“我在未来尝过那一代老君观之主的道茶，说实在的确一般，现在倒要好好品尝一下老君亲手所烹的原版道茶，尝尝这足以名传万古，永列茶榜前三的滋味。”
老君轻笑着，然后开始烹茶，他的烹茶之法，乃是古法。
以木制锅，倒入香辛料，烹煮出味后，采来古茶之叶，磨碎加入其中，大火小火烹煮着，然后还加了一些排骨。
古法的茶，其实是一种药汤，而这药汤之法分作两种，一种是重疗效，而另一种重味道。
重疗效的那种，烹煮茶汤时会额外添加一些药材，而重味道的那种，则更偏向烹饪方式，可谓医食同源。
古代的畜肉其味腥膻，所以古人也研发出了不少去腥除膻的法子，茶汤烹煮，便是一种方式，所以，见到老君往茶汤里丢排骨，莫天歌也并不以为意！
加奶加蜜加其他的奶茶也是茶，所以，往茶里加肉加骨头，自然也还是茶，事实上，在东南亚国，或者在炎黄某些地方，肉骨茶，功夫茶汤一类的东西也挺常见的。
老君一边烹煮茶汤，一边笑道：
“以前的洪荒大地，物产虽然丰饶，但只要稍微好一点的山与河，全都是妖庭的，那些天妖吃一顿饭，便要吃空一座山，吃光一条河，人族与其他万灵族类，若是没办法攀上妖庭的高枝，就只能躲起来，在妖庭看不上的不毛之地求活，若不然，我们也会变成那些天妖下一顿的食物……”
老君的口吻，充满着缅怀，莫天歌仔细聆听，却不曾插嘴，因为他知道老君此刻所言，是其身为道祖之前的岁月。
这是一段一旦说出来，就可能引起莫测劫数的历史。
事实也的确如此，莫天歌微微侧目，已经看到丝丝缕缕的灰雾，在四周袅绕着。
妖天已经收束覆灭了第一纪元绝大部分的历史，眼下老君这般侃侃而谈，自然会引起相关的反应。
这也是老君特意跑回来的原因，这老君观虽然只是平凡之地，但也设下了一些禁制，可避窥探，而这却是为了其他人好，要是有谁不小心听了只言片语，又没有盖世修为神通，只怕会不知不觉被彻底抹去。
“明明世界是如此的丰饶，但我们却长期困于饥饿，然后饿到受不了后，我们什么都吃，你知道吗，有一种唤作五色土的泥土，其实味道很不错的，就是难消化了一点，因为这段岁月，我们失去了很多，也获得了很多，有人尝百草，建立起了医术，有人嚼泥土，研发出了探矿之术……”
往事的风风雨雨，许多的悲欢离合，皆蕴含在老君这么短短一番话中。
他回忆着往昔，脸上露出许多唏嘘，絮絮叨叨，如一个寻常的老人那般。
但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他还记得那个时代了。
“而老朽在那个时候，实在没什么贡献，倒是又一次饿狠了，把一颗矮树丢进水里煮了就啃，然后意外发现，这矮树的叶子如果加点热水煮开后，汤味别有风味，后经那尝百草的朋友辨识与研究，命名为茶，煮饮能生津止渴、提神醒脑，因为有老朽一些参与的缘故，至那之后，老朽特别喜欢烹茶！”
缓缓聊着，片刻之后，茶汤已好。
这种山野老茶树之叶，若时烹茶，茶汤色泽本应浓郁，其味较重，但在一些人口中也算是野性的风味，而老君这茶，还加了香辛料与肉骨，茶叶也是磨成粉加进去的，按理来说，应该更显油腻与浑浊。
但老君稍微清掉茶汤中的残渣，把肉骨头都一并去掉后，剩下的茶汤，却是清澈透亮，隐有光辉袅绕，明净纯亮，乃是十足十的发光级茶汤。
但观老君那朴实无华，甚至没有动用任何超凡之力的烹茶技巧，莫天歌严重怀疑，这茶汤能发光，极有可能是老君在茶汤里加了铀235！
不过就算真的加了放射性材料的茶汤，莫天歌越是丝毫无惧，甚至充满着兴趣。
烹煮好后，分作两杯，老君伸手：
“道友，请！”
说是杯，但实际就是木头削成的大碗，足足有脸盆那么大，莫天歌端起这脸盆大的茶杯，倒也谈不上品，只能说是大口大口的猛喝！
一口下去，莫天歌顿时知晓，为何这老君观的道茶，始终名列世界名茶榜前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