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如山脉一般的金属山峰,屹立于大地之上,山峰表面偶尔绽放出一抹金色的光辉,化作佛经文字,在空气中飘荡着,经久不散。
屹立于这座金属山峰前,若是静下心来,还能隐约间聆听到空灵而庄严的唱诵,让人不由得心生宁静,隐隐有开悟之感。
这边是如来降下机械佛掌,镇压妖天金猴所在之地。
但这并非结束,接下来,莫天歌操纵着祖巫魔猩之躯,挥舞黑棍,以祖巫之力荡涤四方,驱逐灰雾,让被吞噬的山河再度归来。
这一幕,对这条时间线的生灵而言,近乎于神话。
被熵之灰雾吞噬了的一切,信息存在都会遭到瓦解,包括文字传承与记忆。
这条时间线的地球生灵,已经不记得地球到底有多大了,四大洋与七大洲的概念,早已烟消云散,人们只能记得眼下还没被灰雾吞噬的地域,而此刻魔猿荡涤四方,对他们来说,就仿佛目睹了开天辟地的创世神话一样,不曾知晓,不曾记忆,不曾存在过的“新世界”,正在不断的蔓延。
无数生灵,甚至是邪灵,此刻都忍不住匍匐于地,洒落热泪,不断赞颂着这于现代发生的创世神话。
也许,待到熵之灰雾再度席卷而来之时,他们记忆的世界还会被抹去,但起码此刻,他们再一次的确定了世界的存在。
莫天歌荡涤四方之时,感应到此世生灵的喜悦,但他心中却没有多少喜意。
只有他才清楚,即便镇压了妖天金猴,但灰雾始终源源不断的渗透与这条时间线中,只是大部分的灰雾被妖天金猴那边吸引去,由如来佛祖出手镇压,所以总体压力程度减缓了一些而已。
熵增,是这个宇宙不变的趋势,也是永恒的命运。
“熵之劫,总归不是靠打就能渡过去的劫数啊!”
莫天歌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但不管怎么说,他现在的出手,总算将这条时间线的毁灭时间往后推迟了许久,争取到了更多的时间。
有的时候,时间一文不值,但也有的时候,时间比什么都珍贵。
待到灰雾荡涤的差不多,莫天歌回首顾盼尘世,看着那些生灵与邪灵,骤然开口道:
“从今以后,此地即为五指山,乃是封镇此世万恶之源的黑暗禁区,但这般封镇并非永恒,在未来某一天,会有一个从东土而来的秃头披风侠,送这妖猴上西天,而在此之前,面对灾厄,尔等也不能放弃抗争,坐等拯救,须知人自助而天助之,若人自弃则万事休!”
留下这么一个预言后,通天彻地的祖巫魔猩,身影便缓缓化虚,直至消失于无形。
而后,那一颗在历史中留下不朽威名,与人道同存的神石,出现在了当世第一尊幽冥鬼王身前。
这一尊从001号邪墓中复苏的起源邪灵,凝视着这一颗神石,眸子泛过一模古怪的色彩:
“哦,神石出现在我的面前,这是钦定我这般邪灵为当代的人道正统吗?那我该说受宠若惊,还是荣幸至极呢?”
作为另一条时间线的“莫天歌”死后化作的邪祟之灵,这一尊幽冥鬼王也似乎继承了莫天歌的一些素质,面对这枚突兀而来的神石,也是保持了谨慎的怀疑态度,并没有因此而狂喜。
“有金手指给你用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身在万古之前,隔着时间长河,看到遥远未来的那一尊幽冥鬼王如此态度,莫天歌只是笑了笑,吐槽了一句后,便不自禁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背。
即便此刻莫天歌驾驭的身体,并非真身,而是黑渊眷属大天魔的尸骸,但此刻他右手背上,还是随着他的意志,缓缓浮现出了一个玄奥的符箓。
这一枚大愿献祭符箓,乃是莫天歌的金手指,虽然他已经许久没用过这般金手指了,甚至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玩意,但是,这东西的存在,还是有意义的。
莫天歌伸手一抓,指尖虚化,没入了冥冥之中,然后便将大愿献祭符箓从右手背上抓了出来。
大愿献祭符箓呈现出来的姿态,就是由无数星星光点拼凑而成的光团,每一瞬间都呈现出无穷无尽的姿态,然后莫天歌从中看到了许多熟悉的痕迹。
这个曾经来历莫测的金手指,眼下对莫天歌而言,也没有那么神秘了,因为在这条时间线中,莫天歌更是亲眼目睹了大愿献祭符箓的诞生。
这玩意就是无量因果的凝聚体,而这些因果,皆源自于莫天歌自身。
这些因果中,有莫天歌在院士楼快餐店中当杂工,一边凿山一边去卖炒粉积累的积累,也有莫天歌在大图超时开创天魔功,背负无量冤魂戾魄的愿力,甚至还有莫天歌尸解寄托世界后,以自身道路对众生许下的大愿因果。
无数的因果,如同诅咒一般,牢牢的束缚着莫天歌,也成为他的一部分。
彻底搞明白大愿献祭符箓的本质后,莫天歌不禁摇了摇头:“难怪这金手指那么难用呢!”
莫天歌刚刚穿越来的时候,这大愿献祭符箓处于未充能状态,然后莫天歌一边在原始楼当杂工,一边去卖炒粉,耗时三年,才让大愿献祭符箓充能完毕,获得了太阳球食谱与破魔八阵食谱,以此为契机入了道。
现在莫天歌才知道,自己当初搞错了,不是他卖了三年炒粉才攒够了启动金手指的愿力,而是他【卖炒粉三年】的行为,才是金手指启动的根本原因,因为这本就是他的因果,或者说,是他要经历的“未来”。
只有经历了这些,积累了这些因果,这个金手指才能发挥出作用来,就莫天歌的个人感觉,这玩意有点像是游戏里的战令系统,完成任务与成就,可以积累积分,然后用积分去获得战令里的奖励物品。
大愿献祭符箓,这个金手指本身没什么特殊的,相关原理和构成,莫天歌现在是看得一清二楚的,甚至于,他现在完全可以抛弃这个没多少实用性的原始版大愿献祭符箓,从头设计出更好用,更具实用性的2.0版大愿献祭符箓,但这些都只是小事,莫天歌关心的,还是这个金手指背后透露出来的意义。
莫天歌现在已经背负起了无量因果,作为无量因果集合体的大愿献祭符箓,他随手可造,但在最开始,予以莫天歌无量因果之种,一个空荡荡大愿献祭符箓的是谁?
“从大愿献祭符箓存在的意义来看,应该是有人在很早之前,就干涉了我的未来,让我的穿越成为一种必然,而非偶然,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不多,目前而言就那么几个人选,是老君吗,还是说魔祖,亦或是……我自己!?”
莫天歌细细斟酌着,但思考到具体对象的时,脑海中如同灵光一现般,冒出了“我自己”这三个字,然后莫天歌脸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色!
这般灵光一现,是直觉与灵性的启迪,以莫天歌的道行来说,这般灵光一现甚至是能穿透时间与空间的束缚,从更玄妙的维度直指迷雾,所以指向真相的概率不是一般的大,但是,突兀冒出“我自己”这个答案,却让莫天歌有些难以接受。
因为这不是他会做出的选择,因为他没兴趣干涉自己的过去,也不想时间闭环,而这般态度,已经付诸实践。
莫天歌没有将这条时间线的自己归一,而是任由另一个时间线的自己,保持独立性,在人生道路上做出自己想要的选择。
“所以,事情就很有趣了,是未来的我变心了,还是说,这件事有着不可言喻的核心必要性?”
莫天歌有心勘察,便随手捏了捏大愿献祭符箓,那由无数光点构筑的光团一阵变换,然后延伸出了许许多多条粗细不一的虚幻光线,没入虚空之中。
这是大愿献祭符箓里的“底层数据库”,或者说是莫天歌这一路走来的因果账目表。
莫天歌看了看,发现自己缔结因果最多的,果然是道祖与魔祖,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指向道祖与魔祖的道果。
当初第一次启动大愿献祭符箓后,然后太阳球食谱与破魔八阵食谱就这样凭空出现了,莫天歌虽然后来搞明白了这是道祖与魔祖的馈赠,甚至搞懂了这馈赠的本质是什么回事,但始终没搞不懂大愿献祭符箓是通过什么机制,联系上道祖与魔祖,然后获得这些馈赠的,眼下倒是若有所悟。
当初大愿献祭符箓启动后,就是向道祖与魔祖那悬于蓝星智商的道果,发出了仪式化的契约请求,简单点来说,就是大愿献祭符箓,以莫天歌【三年杂工,凿山,卖炒粉,始终向道而行】的人生与因果,向道祖与魔祖的道果,发出了请求小额贷款扶持的申请契约书,并予以了【此投资以后必有高回报率,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的自动化许诺,然后道祖与魔祖的大罗道果予以回应,通过一些手段,将自身当初在第一纪元时切割掉,散溢于世间的一部分道性与魔性,化作食谱给了莫天歌。
说实在,大愿献祭符箓的这种操作看的莫天歌极其眼熟,因为这的确像是他自己干得出来的事。
洞悉了这些后,莫天歌不由得说道:“好吧,这个金手指虽然很难用,但还是挺厉害的。”
放在洪荒小说里,这差不多就是洪荒大地上随处可见,连小妖都不是的杂草,通过一些手段,把贷款申请书送到了紫霄宫,让已经合道了的鸿钧亲自批复并且放贷,从各方面来看,效果都挺离谱的。
莫天歌透过大愿献祭符箓,仔细检索自身的因果数据库,然后还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撇除道祖与魔祖这两个存在外,因果最重的居然是昔日的妖庭之主,也就是老君口中那位已经沦为背景板设定的妖皇。
莫天歌琢磨了一下因果账目表,发现自己和这位妖皇缔结的最大因果,就是那一根通过大愿献祭符箓兑换出来的凤母呆毛!
当初莫天歌为了寻找郑平凡藏在登仙路上的奥秘,特意使用了大愿献祭符箓,得到凤母呆毛后,也找到了那藏在登仙路中的阴影原始学院,见到了郑平凡留下的一些布置,也接触到了天问之局的一些线索,只可惜里面已经被妖天灰雾所笼罩,对莫天歌也没什么用了,而作为钥匙的凤母呆毛,也自然被莫天歌抛之脑后了,然后在大图朝尸解的时候,莫天歌整个人都没了,凤母呆毛也随之留在那边了。
此刻莫天歌回忆起这些,忍不住摸了摸下巴:
“咦,那一根凤母呆毛是不是还有什么我当时没有发现的隐藏剧情,或者说隐藏的重大福利机缘,要不然为何因果如此之重?”
如果真的是,莫天歌也只能说,妖皇你来的太迟了。
投资这种事情,也要看效率和速度的,道祖与魔祖的投资,虽然不多,但在当时对莫天歌而言的确意义非凡,而妖皇的投资,就像是那个晚来一步的老君观当代圣女孙吕一样,来的时候连锦上添花都算不上,因为莫天歌已经用不上了。
但这些因果也并不是没有意义,以后莫天歌要和妖庭之主打交道时,倒是可以以此拉拉关系。
继续检索下去,莫天歌还发现自己身上的因果真的多,尤其是第三纪元的因果。
以妖天,郑平凡为核心的天问之局,暗盟与仙盟的真假龙皇之谜,这些就不说了,还有一些比较小,如同支线任务一般的因果,比方说自己还欠肉魔宗那位年轻有为长老一具蝎子王木乃伊来着,而在阴阳极乐魔宗那边,也欠了那边天魔妃的许多因果,甚至于,那一统魔宗的宏愿,也是真实不虚的因果。
这些零散细碎的小因果,给莫天歌的感觉就像是快满级的大号,任务列表里却留着一大堆【给村民跑腿送信】级的任务,以前没看见还没所谓,现在一看见,就让莫天歌忍不住升起有去清任务的冲动。
莫天歌以前玩游戏的时候,就是保持着地图资源全刮干,要素全收集,野怪全杀光,任务全清空的风格。
莫天歌决定稍后找个机会,看看能不能一次性把这些任务全清了。
透过大愿献祭符箓,勘察完自身的因果数据库后,莫天歌并没有找到至关重要的那一道因果,即大愿献祭符箓从何而来的因果。
对此莫天歌没有太失望,他相信,只要他继续走下去,这些事早晚也会水晚水落石出的。
莫天歌抬头,继续透过时光长河,审视着这条时间线的未来。
当如来佛祖出手,承接妖天的因果后,这条时间线的未来出现了极其重大的转折。
当那一座金属五指山从天而降后,佛法光辉将从中流淌而出,进而侵染这条时间线,未来那诡秘邪墓的时代,将会渐渐转向佛的时代!
虽然远隔万古,但莫天歌已经能够看到那个时代了。
活着的众生,修行六道体系下的环保节能流灵性佛法,在灵气衰竭中凝聚超凡之力,构筑人间道的基石,而修行有成,灵性飞升者构筑天人道,而那些邪墓之灵,也渐渐把邪墓改成佛门的样式,进化为佛门护法,构筑修罗道。
三善道已凝,三恶道自是不远,六道体系一成,这条时间线便是地上佛国。
莫天歌继续往远方眺望,便在佛国时代的尽头,看到了老君的身影,他骑着哈雷摩托,驰骋于佛国大地之上,而在他的背后,太上真魔之影愈发显现,直至笼罩整个佛国时代。
莫天歌不由得摇了摇头:“这条时间线中佛门的未来,倒是不用我这无天魔罗操心了,老君演化太上之姿,亲自来化胡为佛了,希望如来人没事,别被度去道门当多宝道人!”
这是一条老君开辟的时间线,如来插手其中,虽是受邀,但也是要和老君有一些接触,但这些都是他们两个大能之间的因果了。
莫天歌没有多关注如来和老君,然后开始思索,自己预言里那个能送妖天金猴送西天的光头披风侠,要从哪里弄来,该怎么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