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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武侠 > 美食修仙实录 > 457.唐僧一念量劫起

宝船在流沙河中静静穿梭着,即便是鹅毛不浮的流沙河,也无法阻挠这一艘佛法显化的渡世宝舟。

孙悟空,猪八戒,沙僧等人微感无聊,对飞天遁地习以为常的他们,对舟船渡河之事感到不太耐烦,唐僧屹立于船头,眺望着流沙河!

一声声悠远而深邃的佛号,在唐僧心中无止境的回荡着。

“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去吧,去吧,众生都去往彼岸吧!

庄严而有肃穆的大愿,是江流的道路,为了实践这条道路,他愿意牺牲与舍弃,愿意放下与背负。

世间最伟大的教导,从不是言语,而是以身作则与感同身受。

唐僧以往对神佛的理解,都是通过经典中的描述,以及庙宇中的神像。

在那里面,神佛近乎全知全能,主宰在森罗万象之变,世间一切都因祂们而起,只要靠近祂们,参拜祂们,理解祂们,成为祂们,似乎就是解决尘世一切苦恼的终极答案!

这是唐僧以往心中铁一般的认知,但此刻,这份认知彻底崩坍了。

因为,唐僧现在知道,有那么一尊佛,不,有那么一个“人”,他始终都行走与尘世之中,守望着众生,也试图推动众生共同迈向彼岸。

他是众生心中的一念灵光,象征着众生渴望拔超与跃迁的飞升意志,不管是礼崩乐坏的动荡乱世,亦或黑暗笼罩的妖魔时代,他始终都在,守望着那一缕超脱的希望。

他的路,漫漫而长,可能永远都走不到终点,也不存在解脱与超脱的可能性,只有众生皆飞升到彼岸之中,才轮到他这个众生的守望者!

但他不曾在意,只是坚定而无畏的走了上去。

他是传经人,走在一条看不见尽头的传经之路上,这条路上,不止九九八十一劫,这是要从时光之初,一直漫步到万物归寂之时的永劫之路。

他也并不讲究佛渡有缘,只要是有情众生,皆要一渡,而唐僧便因此受其灵光,有了开悟之机。

唐僧在此之前,从未想过,世间还有这般佛法,有这样的人!

唐僧无法评价这般道路是否正确,但他却能察觉到,世间不能缺了这样的人。

人人皆能修成正果,成佛作祖固然是璀璨的大愿,但在这之前,需要有人负重前行,去奠定实现这般可能性的基础。

唐僧是取经人,此刻的他,虽未曾抵达西天灵山,未曾拜见如来求取真经,但却觉得自己已经获得了许多许多。

宝船依旧在流沙河上遨游着,不多时,天穹之上七彩之光弥漫,却是佛门大部队赶到了。

为首的便是煞气腾腾的观世音菩萨,但赶来后,观世音菩萨却发现金身沙僧已经不见了,询问唐僧等人也是无果,自己掐指去算,发现天机被蒙蔽了,虽然表面冷静,但心中却是恼极。

最后只能回转灵山,去拜见如来佛祖,欲要找到那金身沙僧的下落,但如来佛祖的态度却甚是奇怪,似笑非笑的看着观世音菩萨,却没有回答,只是道了一句这是取经路上的劫数罢了。

观世音菩萨奈何不得,只能把这一笔因果狠狠记下,而后更加努力关注唐僧等人,待到那金身沙僧再次出现,祂必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回场子。

但这只是神佛层面的事情,取经团队对此漠不关心,甚至觉得观世音菩萨这般被落脸皮,以后也是一笔好谈资。

流沙河尽,便是万寿山。

沙僧骤然问道:“万寿山到了,按照之前那人所言,五庄观所有宝贝对我们皆是不设防,进去后,我们要不要大肆搜刮一番?”

“嘿嘿,俺来孙肯定要将五庄观搬空,以后那人参果宴,倒也无需镇元子了,由俺老孙来举办了!”

孙悟空还记得金身沙僧的重生攻略,此刻忍不住摩拳擦掌,打算好好搜刮五庄观的宝贝。

连镇元子最宝贝的人参果树被推倒,最后也是请观音出面,取经团队道个歉就能解决的事,那么五庄观里的其他宝贝,就算拿了,也不会超过道歉这个层次了。

孙悟空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但他却没有发现,自己身上的戾气与欲望,浓烈了许多,渐渐有了诸欲猖獗自己相,而猪八戒只是呵呵一笑:

“你当镇元子这般上古大能心理没数吗,入了入五庄观后,最好什么都不拿,那些宝贝可不是没因果的,你拿了镇元子的东西,指不定哪天一些上古的因果,便要落在你的头上了,当然,猴哥你要是舍得,入了五庄观后,装作突然悟道,弃棍而习拳,最后打着五庄观助你悟道,有助道之德的理由,把你的如意金箍棒赠予五庄观,保证未来的某一天,你会看见镇元子哭着脸来找你,毕竟那可是火云洞人皇的因果,甚至与天庭的有着不可言的干系。”

猪八戒此刻缓缓说来,倒是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而孙悟空撇了他一眼:“你这呆子,一副铁憨憨的样子,没想到倒是懂算计啊,不过此计甚是有趣,很好玩,一会俺老孙可以试试。”

猪八戒不屑道:“俺老猪一向粗中有细,以前都是俺懒得说而已,但现在,却是要让你们知道关窍,别栽在里面了。”

而沙僧,只是神态冷峻的沉默着,似万事不在心,但又似洞悉了一切。

五庄观遥遥在望之时,唐僧已下了白龙马,以步行的方式,向镇元子这位于天同寿的地仙之祖表示敬意。

他听着徒儿们的交谈,回头顾盼了他们一眼,却是一语不发!

没有人知道倒影在此刻唐僧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模样的。

孙悟空身上,诸欲猖獗之气愈发浓郁,隐隐有了无法无天之相,甚至为了算计一下镇元子,连如意金箍棒都肯舍。

猪八戒身上智慧之相愈发深邃,念动之间无穷智慧随之而生,但这份智慧却有些善恶不分,而沙僧冷峻漠然,却是暗中寻找着支配局势的可能性,事实上,最开始那一句询问,就是刻意的引诱众人入局。

“悟空,贪念猖獗并非善,因为好玩而闹事,更非好事,不得如此!”

“秃驴,休要废话。”

唐僧训诫了一句,以往只是平常的一句话,却惹得孙悟空一阵呲牙咧嘴,恼怒之相,好像要活吞了唐僧一般。

唐僧却没有像是往日那般失态,多加训斥,因为他什么都知道,当他注视时,几个徒儿身上的具体模样皆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又一种象征,象征着尘世与众生的心光变化。

唐僧的视线,从几个徒儿身上转开,抬头,便看见了天地间万千光辉此起彼伏!

那光,是一个又一个生灵的心光,或暗淡,或萎靡,或暴虐,或平淡。

无穷无尽的光汇聚在一起,化作了沛然而诡异的流动,说是诡异,是因为这无穷无尽的光,都在某种难以理解的因素下,渐渐迈向衰变,腐朽,堕落,凋零!

这个世界,正在一步步迈向黑暗,这般认知充斥于唐僧的心中。

也许是江流的认知,也许是某种冥冥的福至心灵,唐僧隐隐洞察了背后的因果。

端坐天庭的,并非历劫无数的福德天帝,而是一尊以毁灭之熵为本源的恐怖存在。

祂即便没有这个想法,但存在本身,就注定了结果。

就像是巨人落在了水潭中,当祂存在于此,水潭便要适应祂的形状。

西游世界,正在渐渐变为黑暗西游世界,所以,金身沙僧才秉持着机魂如来之命而来,欲要阻之。

江流所传的是众生经,修的是众生法,他所求的普度果,便是众生内心的明光大放,辉耀千古。

但在这之前,江流所行的道路,是背负!

承天下之垢,载社稷之孽,背苍生之罪。

而此刻,世道妖乱纷纷,众生颠沛流离,八蕴皆苦,有情皆累,这份世界的洪流,便经过江流的法门,最终渐渐落在了孙悟空身上,让孙悟空愈发猖獗,欲念纵横,隐隐有从灵猴,向着魔猿蜕变的迹象。

若是在以前,唐僧必认为孙悟空已经堕魔,但此刻,他却很平静,因为他已经隐隐感到。

背负并非接受,将所有的恶纳于己身,却只是为了斩断这黑暗的命运。

在这黑暗动乱的世道,需要那么一尊杀伐无算,断绝旧日因果的开道者。

这并非谁的钦定,而是一切有情众生于冥冥中的共同呼唤,也源自于江流的大愿,以及更高层次的意志。

一念如此,唐僧对江流的道路有了更深的感悟,江流所传之经,乃是佛魔一体之理。

将一切有情众生,社会文明视作一个统一的整个,视作一个“人”,现在这个“人”此刻脑海中诸欲纷呈,思维浑噩,只是随着本能而行,如野兽一般浑噩度日。

江流便是这个“人”内心的一念灵光,始终告诉这个“人”,你不应该如此浑噩,你应该追求更美好的明天,追求更进一步的跃迁与拔超。

但仅此一念,是不足为凭的!

也许,这个“人”已经习惯了浑噩的日子,往昔积累的习惯便化作了枷锁,束缚在这个“人”的身心,即便灾厄已缠身,即将踏入破灭的未来,还美名其曰现在的生活还过得去,没必要改变,明天再说吧!

又或者,有某种力量阻止着这个“人”的改变,让其日渐堕落与腐朽。

拔超与跃迁的过程,永远伴随着痛苦,而魔的存在,因此获得了必然的意义,以杀伐与破灭的名义,既是缔造改变与拔超的契机,也是持之以横扫腐朽与堕落的利刃。

唐僧眸子中,闪烁着复杂但却坚定的光。

入了五庄观,镇元子大仙一如原著般“不在”,清风与明月这两个道童,也如原著一般,虽然早就得知了取经人团队的到来,但却疲懒无比,没怎么把取经人当一回事,只是遵循镇元子吩咐,以偿还五百年前金蝉子奉茶恩情的理由,敲两个人参果下来,送去给取经团队。

唐僧也一如原著那般,以人参果长得形如婴儿而拒绝食用。

僧人禁杀戒,这般戒律并不止是行为,也是心修!

佛门中,素鸡素鸭素鱼等等形态做的相似的素菜,就是犯了意杀戒而备受诟病,虽然后世僧侣在物欲横流的世道中,皆不在乎这些不值一提的清规戒律了,但作为虔诚信众的唐僧,却并非如此!

清风明月也不在乎,给你两个果子,已经够给你面子了,你不要,也随便。

入夜后,按照原著,本该是孙悟空与猪八戒去窃果之时,不过原著倒是出了一些改变,唐僧也跟着一起去了。

夜色深重,清风明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偷懒了,唐僧立于人参果树之前,眺望着这棵树。

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三千年方得成熟,结出的果子遇金而落,遇木而枯,遇水而化,遇火而焦,遇土而入。

这人参果,也是天地灵根之一,凡人食之能长生,但那般长生也不过虚妄,不过是痴长了一些岁月而已,而人参果最大的意义,便是滋味绝佳,灵韵非凡,如那蟠桃一般,是仙神宴饮中的珍品。

孙悟空舔了舔嘴唇:“师傅你这个木鱼脑袋难道也开窍了,知晓吃点好东西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俺老孙一会多给你一些果子,再传你一些基础的法门,让你脱胎换骨一番。”

唐僧不曾回答,只是凝视着人参果树,良久后,淡淡说道:

“悟空,你说要是为师如同原著那般,推倒了这颗人参果树,会发生什么?”

孙悟空露出诧异之色,却笑道:“还能发生什么,镇元子立刻火燎火急的赶回来,将我们师徒抓住惩戒一番,而后观世音菩萨前来搭救,最后镇元子和俺老孙结拜为兄弟呗。”

唐僧微微垂眸,低语道:“如果为师将人参果树弄到无法修复了呢?”

孙悟空感到震惊,以一种看奇珍异兽的眼神上下打量唐僧:“师傅你这胆子是哪里来的,镇元子大仙是何许人也,你又不是不知道!”

唐僧双手合十,低诵一声佛号:“为师知道,但这件事,值得一做!”

孙悟空闻言,骤然露出了一个放肆的笑容:“师傅,俺老孙开始喜欢你了。”

唐僧闭上眼,将眼中的复杂神色皆遮蔽起来,淡淡说道:“悟空,拆吧!”

“好!”

正常情况下,孙悟空本该有些犹豫的,因为这事的确有些莫名其妙,但此刻的他,却是莫名的心潮滂湃,有些嗨到不能自己,闻言当即挥棍,十万八千斤重的如意金箍棒,携巨力骤然拦腰砸在了人参果树上,人参果树虽有一些防护,但却哪能阻挡孙悟空这一棍。

更重要的是,孙悟空的这一棍中,并非只有他自己的力量,更有一丝乱世魔猿的破灭杀伐之威。

如意金箍棒乃是后天功德之器,所以有杀人不沾因果的威能,而乱世魔猿,也有着同样的威能,因为其诞生在世间的意义与命运,就是肆意杀伐与破灭,乃是先天的杀劫子,此乃顺天应道之举,何来因果,即便有,那也是这个天地的因果。

即便是天地灵根,但在镇元子的禁制之下,也不得开灵得智,身躯未曾淬炼过,一身灵气皆用来长果子了,眼下便是被孙悟空一棍子拦腰打断,随后孙悟空神态愈发狰狞,如意金箍棒连连出手,硬生生将人参果树。

唐僧骤然出声:“攻地脉!”

人参果树作为天地灵根,需求的营养可不是一般的巨大,在其根须下方有一座阵法,能调度地脉,吞吐八方灵韵,孙悟空闻言,想都不想,一棍子砸了下去,将这个阵法给打碎了。

这一棍,甚至打散了五庄观的风水,诸般灵韵随之散去!

落于唐僧眼中,五庄观的破败之景,却是改变与重塑的契机。

被镇元子这位地仙之祖吸纳禁制,用以奉养人参果树与五庄观的浓郁灵气,被打散,归还于天地间,方圆千里乃至于万里的灵气浓度,都渐渐回归原本的模样!

倒影在唐僧的视线中,天地间的光骤然一变。

以万寿山为核心的区域,一切有情众生的心光皆是焕然一新,开始欣欣向荣的攀升,最后合流凝结,化作一方如鲤鱼般的气运,庇佑着一方生灵与水土,抵抗着这动荡的世道。

这并非玄学,而是对现实某种变化的预感,在万寿山附近,也有许多散修或者小宗门,他们便是受益者,因此获得了进一步的契机,而在其中,便将诞生不少的精英修行者,不拘是斩妖除魔积累外功以求修行,还是行侠仗义以求济世安民,他们的诞生,都可以深刻的影响现实。

这种影响是双向的,既是除魔卫道,天地归清的秩序萌芽,也是修者与妖邪厮杀不休的杀劫开端。

不拘是秩序,还是杀劫,都将牵连无边,大妖大邪,与大修大圣,皆因此登上历史舞台,为各自的立场争斗不休,即便端坐天宫的仙神,都将被牵扯进去,不得清净。

唐僧此刻,真正看到了整个西游量劫,看到了这个世界的未来。

也在此刻,做出了自身的选择。

人参果树并不是被推倒,而是被打碎,原本的命运彻底被改变,镇元子一番心血来潮,掐指一算后,便像是自家粮仓被暴民洗劫了的地主老爷那般,携着雷霆之怒骤然而来。

这般损失并非不能承受,但是,却是触及了老爷的逆鳞!

唐僧等人,并没有像是原著那般逃跑,一方面是来不及,一方面,也是没必要。

事情闹得再大,不也是有观世音菩萨兜底嘛,祂要是兜不住,不还有佛门诸多佛陀大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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