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平凡不由得眉头紧锁,他的意志在时光长河的下游不断跃动着,继而化作目光,在那无光无色,能量与物质都彻底停滞消亡的终焉未来中流淌着,但不管郑平凡如何延伸自己的目光,他所能窥见的,只有无边无际的漆黑与空洞。
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光,没有物质,没有震动,一切允许声音诞生的媒介都不存在,但是,那鬼魅的声音凭空出现了,没有任何媒介与依托,声音作为一种现象,直接凭空诞生。
这般无中生有的神通,已经有些超越郑平凡的理解。
虽然从语气和词汇上来看,那在宇宙终焉时刻响起的声音,应该是他那便宜徒弟莫天歌,但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直觉,让郑平凡始终无法确定这一点,最终,他将内心的疑问宣之于口:“你是谁?”
如鬼魅一般的声音,在黑暗中浮现:“哦,没想到久违的再见后,老师你第一个问题居然是这个,这真让我伤心。”
郑平凡迟疑片刻,然后说道:“你给我的感觉,不像是莫天歌。”
回应郑平凡的,是一声轻笑:
“呵呵,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的直觉并没有出错,我是莫天歌,但莫天歌不是我。”
如鬼魅般的声音很平静,对郑平凡的疑惑也非常有耐心的解答,郑平凡也很快知晓其中的意义:“你的意思是,现在与我交谈的,仅仅是莫天歌的一个片面,或者是他的一部分道相显化?”
“可以这么理解,我是真正莫天歌即将苏醒前的最后一声梦呓,也是这个宇宙迈向终焉时的最后一声低语,如果你非要给我加个称呼,你可以称呼我为终命玄鸟!”
随着自我身份的宣告,诡谲的现象正在空荡荡的宇宙中蔓延,无边无际的黑暗剧烈的震颤着,仿佛那无限的宇宙真空之下,有不可视的存在正在活动。
下一瞬间,黑暗构筑成羽翼,继而延伸出更具体的形态。
独翼,三足,黑羽如墨,姿态略显模糊,仿佛水面之下的一个剪影,只能看清其轮廓,无法目睹更真实的细节,但却有着无法形容的恐怖存在感,因为在郑平凡眼中,这一只终命玄鸟,其形横贯上下四方,其影遍布古往今来,其大不可形容,宛如道之所凝。
郑平凡无法确定眼前这一幕的真伪,也许一如之前那鬼魅般的声音,这强横到横贯古往今来,遍布上下四方,堪称宇宙唯一的终命玄鸟,也只是应他所见而凭空诞生的一种现象,但郑平凡已经无暇探究了,因为他察觉到,眼前这只终命玄鸟很强,强到无法形容的那种,甚至比之前那隐约所见的通天魔尊,还要强上三分。
这就足够了,郑平凡以意志跳跃时空,本就是为了在未来,寻找能够逆转战争的强援,所以郑平凡连忙开口:
“好吧,终命玄鸟兄,看在莫天歌的面子上,能不能交个朋友,然后陪我回到过去,一起联手殴打一个邪恶的小朋友。”
回应郑平凡的,却是终命玄鸟一声轻笑:
“如果你能觐见真正的莫天歌,这个请求祂一定会答应的,毕竟祂是一个颇重情谊之人,更何况你与祂的因果也不浅,但很可惜,你见到的是我,作为终命玄鸟,我诞生的职责,就是在终焉的宇宙中发出最后的鸣叫,以宣告一切命运的终结,简单点来说,我就是个丧礼上奏响的唢呐吹奏之声,你要我搞点气氛,我倒是没问题,打架的话,却是无能为力了。”
看着眼前这个轻轻扇动羽翼,足以熄灭亿万年光阴之森罗,稍微晃一晃身子,足以碾碎无量量之万象,却自称气氛组成员,对打架无能为力的终命玄鸟,郑平凡一时间有些无语,转念一想,便问道:
“那我该如何觐见莫天歌呢。”
终命玄鸟轻笑道:“很简单,等这个宇宙的一切因果都彻底尘埃落定之后,或者说,等我完成职责,随道而逝之后,在某个转瞬即逝,无法用物理意义,也无法用概念描述的刹那与永恒之间,你就能觐见真正的莫天歌了。”
郑平凡不由得追问道:“那玄鸟兄你什么死啊?”
终命玄鸟没有在意郑平凡的语气,依旧轻笑道:“也许是在下一瞬间,也许是在无量量岁月组成的永恒之后,具体什么时候我也说不定,但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只要过去的你们依旧存在着,依旧在注视着未来,这一切因果就尚未落定。”
郑平凡彻底无语了,也于此彻底明悟了。
在终焉之时觐见莫天歌,已是一件在概念上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不论郑平凡的意志,在时光长河中抵达了多么遥远的未来,即便这一方宇宙已经是万物归虚,时间,空间,能量,物质都彻底消亡了,也无法见到真正的莫天歌,因为郑平凡的注视与遨游,就是一份源自于过去的因果,只要因果尚存,莫天歌就还没到真正醒来的时刻。
这古往今来,上下四方一切有形与无形的存在,都无法觐见莫天歌,因为莫天歌只有在那一切有形与无形的存在都彻底消亡殆尽后,才会真正醒来并且显现声影。
但即便如此,郑平凡也不愿就此放弃,忍不住拿出他最拿手的跨时空死缠烂打交朋友之术,开始疯狂的卖弄唇舌,骚扰起了终命玄鸟来,意图将这位自称气氛组成员的恐怖存在,纳入自己的打手朋友范畴,而终命玄鸟也并不在意,在这无光无色,万象皆无的死寂宇宙中,祂轻轻的扇动着翅膀,非常有耐心的和郑平凡有一搭没一搭的进行跨时空聊天。
第一年,聊古今之事。
第一个十年,聊修行之事。
第一个百年,聊起了男人间带颜色的话题。
在这空寂的宇宙中,无法计算的时间不断流逝着,最后郑平凡不得不承认,自己无往不利的跨时空死缠烂打交朋友之术,在终命玄鸟这里受到了挫败。
即便是老君这般大佬,郑平凡以跨时空死缠烂打交朋友之术,在多个世界线内骚扰了百来年,并且表现出一副还要再骚扰千年的毅力后,老君也不得不无奈的承认了这份友谊,并承诺在关键时刻会卖郑平凡几分面子。
郑平凡所有的朋友,都是这么结交而来的。
但这一尊终命玄鸟,在这死寂的宇宙中被郑平凡骚扰了成千上万年后,却依旧兴致勃勃,一副我还能再聊十亿年的架势。
终命玄鸟轻笑道:“在这个万物归虚的未来中,时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我每一亿年褪去一根羽毛,然后又耗费一亿年长出一根羽毛,直至我全身无量量的羽毛都褪换了一遍,也仅仅是永恒的第一个瞬间过去了而已,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陪你聊无数个这样的瞬间。”
面对终命玄鸟这种时间观念,郑平凡也只能抱拳为礼,高呼惹不起。
但郑平凡向来桀骜,他也没有真的放弃,只是打算换个方式而已。
山不见我,我自见山,既然终命玄鸟死活不愿意回到过去一起殴打妖天,郑平凡便打算把妖天送到未来去。
都来到面前了,终命玄鸟只是打个喷嚏,都足够妖天喝一壶的。
虽然这个方案有着很多的技术难题,但郑平凡并不在意。
对郑平凡这个困于宿命之中,只能无止境在时间长河中徘徊的时间穿越者而言,时间观念虽然不如终命玄鸟那么离谱,但也已是超凡入圣。
只要时间尺度上能够实现的,郑平凡就有把握实现。
而终命玄鸟对郑平凡这个想法与方案,也似乎有所察觉,又或者说,对身在未来的祂而言,过去的事情其实并没有多少隐秘可言,祂轻轻的摇了摇头:
“你将妖天送到这个未来中,理论上的确可以杀死妖天,因为此时此刻,万物归虚,熵也早已凋零,但这并非最好的选择,你要知道,道祖与魔祖为妖天开窍,所求的可不仅仅是解厄渡难,五阶合道之门的开启,才是关键所在。”
郑平凡轻叹着:“五阶合道,真是一个古老而诱人的迷梦呢。”
仙道之路由老君开辟,却由道祖与魔祖埋下了种子,甚至那作为敌对方的妖祖,也为此出了力,继承了妖魔二祖业位,成为两位大能转世之身的郑平凡,对这方面自然对此心知肚明。
最初的五阶合道构思,源自于刻骨铭心的无奈与绝望!
道祖与魔祖作为开道者,在那场无量超时空战争中穷尽了一切的可能性,也在无限的可能性中抵达了巅峰。
天地人神鬼的五大模板,道尽四阶仙神的奥秘,而道祖与魔祖的实证成就,甚至凌驾在这之上。
天地易而我不易,日月陨而我不陨,操纵阴阳,斡旋造化,穿梭青冥星河不过转念一瞬,神通广大已是无法形容,但道祖与魔祖抬头眺望,前方……已是无路。
这般无路可走,并非道祖与魔祖的道行所限,而是宇宙的本身结构,导致了结果。
如同身在大海之中,根本无法孕育熊熊燃烧的不灭骄阳,非要试试,无非是大海焚枯或者骄阳熄灭这两个结局。
四阶仙神之境,已是宇宙结构所能容纳的极限,如果是其他人,压根不会在意这个问题,姑且不论证就四阶仙神的难度,光是四阶仙神之境蕴含的奥秘与成就,便已是深邃到堪称“无限”。
但道祖与魔祖太过惊才绝艳了,又或者说,超时空无限战争缔造的这个bug太恐怖了,道祖与魔祖,是在字面意义上穷尽了时光层面一切可能性,换句话说,祂们是真正的穷尽一切森罗奥秘的存在,在不知不觉间便超越了四阶。
这并非好事,因为道祖与魔祖在超越四阶时,便感受到了宇宙的“恶意”,这恶意并非人格化的恶意,而是一种自然现象,祂们触碰到了极限,也被极限所禁锢。
三尺之屋,塞着两头鲸鱼,别说遨游万象,光是呼吸都是一种窒息的痛苦。
四阶是宇宙的极限,但不是生灵欲望的极限。
必须改变,必须突破,也必须超越!
于不可能中开辟可能,借由妖天这个媒介,汇聚一切智与力改造宇宙深层结构,在四阶仙神之境上,创造名为合道的崭新领域。
这就是这一场由道祖与魔祖发起,横跨纪元,遍布无量时间线,由所有仙神佛陀共同推动的天问之局。
妖天是这一局中最关键的因素,只是杀死祂,并不能改变结局。
只是,走到这一步,天问之局的成败,已是接近尘埃落定。
重订时空海,无量量世界线归一,所有道果仙神归一降临,却依旧难敌归一的妖天,真要让妖天赢得这场纪元大战,别说推开五阶合道之门了,所有人都要完蛋。
“眼看就要扑街了,及时止损,也许会是一个更好的选择,毕竟我们还有老君这些绝世大能,给祂们点时间,也许能在未来再度开辟一个通往五阶的道路!”
对郑平凡而言,这也许是一个无奈,但却必须当机立断的问题,而终命玄鸟也一如既往的轻笑着:
“你的想法并不对,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从宇宙的开始到结束,只有天问之局有机会推开五阶之门,因为宇宙这个系统,比你们所想要更复杂一点,当初那场超时空战争诞生的无限时空bug,打了宇宙一个措手不及,而一旦错过无限归一这场超时空无限战争的终结节点,五阶合道之境就会被抑制力修复与锁死,再无机会可言。”
终命玄鸟显然有着超越寻常仙神的视野,祂所断言的,也必将是现实,而郑平凡也没有兴趣与之争执,只是沉默着,因为不论如何,他终归是要做出一个决定的,不论这个决定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也就在此时,终命玄鸟饶有兴趣的说道:“说实在,你从过去寻求帮助,也试图从未来寻求助力,你为什么就没想过去现在看一看呢?也许,你寻求的帮助,就在那里呢。”
郑平凡略显错愕,却不解其意!
终命玄鸟也不卖关子:“看在你陪我聊这么久,我便指你一条明路吧,还没彻底逆转因果,彻证原始与元始业位的莫天歌,此刻便在你所在时间节点的现在。”
提及这一茬,郑平凡忍不住摇了摇头:“那个时间节点的莫天歌,太弱了!”
郑平凡所说的弱小,是指莫天歌的正常形态,即便莫天歌有一些不俗的手段可以临时爆发不错的战斗力,但也难以成为决定性的力量,而莫天歌的全力姿态,没有人希望看见,包括郑平凡。
终命玄鸟的笑声,带着难以理解的愉悦:“的确,在那个时间节点,还没真正成为原始天魔与元始天王的他,的确如你所说的那般弱小,但所谓的强与弱,早已经渐渐对他失去了意义,即便是在这遥远的终焉时刻,我也依旧清晰的看见那开辟了一切,孕育万象的最初创造时刻,那无限伟岸的身影,在手持电锯劈开混沌之卵时,曾说过一句话,你真正要寻求的帮助,便是这一句话,因为这句话,是开辟森罗万象的第一因……”
郑平凡不解:“什么话?”
“要用料理,给人们带来笑容与幸福啊!”
“什么鬼?”
郑平凡困惑无比,但终命玄鸟却没有回答他,只是带着愉悦的笑容,骤然挥舞羽翼,翩然起舞!
在空荡而死寂的宇宙中,终命玄鸟的起舞,充塞于古往今来上下四方,犹如整个宇宙都开始翻涌与震荡。
其舞姿,古朴而苍凉,如那太古之初,先民为鸟图腾所定的祭舞。
无声的终结之音,伴随着终末之舞奏响,继而传遍四方!
整个宇宙中,唯一观察到这一幕的郑平凡,看到了……一切。
宇宙过去所有的因果事项,所有曾经发生过的一幕幕,都在终结之音中凭空出现,回荡闪烁着,继而化作音符,投入到这一场浩大的终末宣告之中,最终在至死方休的狂舞中熊熊燃起,化作了火光,最后一次灼烧宇宙。
这是燃烧,也是锻造,是孕育,也是演化。
一如终命玄鸟所言,祂是气氛组成员,而现在,祂开始不断炒热气氛,为莫天歌的出场做铺垫。
但这和郑平凡没关系,因为他注定无法看到莫天歌出场的那一刻,甚至于,这辉耀的火光,已经彻底淹没了他的视线,但这不要紧,因为郑平凡在无量的火光中,窥探到了不寻常的一幕。
在过去那森罗万象的因果事项中,有一条因果事项极为特殊,即便在无数因果所化的火焰中,也极为显眼,堪称皇冠上的明珠。
那一条因果事项,源头无可估量,比妖天更古老,存续年限浩瀚无匹,即便是在终命玄鸟进行终末宣告的这一刻,也依旧顽强的持续着!
在那条因果事项中,一个青铜鼎,迈着六亲不认的嚣狂步伐,从古老到无法言语的过去,一直延绵到终焉的未来之中,它那奶凶的咆哮,回荡在一切可观测与不可观测的无量量的时空之中:
“这古往今来的一切食客,可有人,敢与某家一战!?”
当郑平凡目睹这一尊青铜鼎时,也感受到了那横霸古今的绝世霸念与战意,以及潜藏在这之后,属于终命玄鸟未曾言明的低语。
身在现在的那个莫天歌,早已出手,他烹饪出了一道无限接近第一因的料理。
但那一道料理,在过去的任何一个时刻,都无法称之为成熟与完成,也只有在这一刻,在这万象归寂,终末玄鸟宣告天命已终的时刻,才是这一道料理真正成熟的时刻。
这一道料理,汇聚了过去的一切,已是全与终。
终命玄鸟属于未来,祂无法回到过去,陪郑平凡去战斗,但这一尊青铜鼎可以,或者说,这一尊青铜鼎,本就应在这终末之时,回到过去走那么一遭,某种意义上,这是莫天歌在过去铸就,留在未来的天魔刀!
郑平凡明悟如此,便当机立断,全力施展醉天下,意志逆乱古今时空,对着那青铜鼎大喝一声:
“随我来,我们来陪你一战!”
那个青铜鼎有所感应,骤然一动,爆发出无与伦比的美味,哦不,是气势,向郑平凡逆乱时空的意志悍然撞去,郑平凡携此势,将这身在遥远终焉之时的青铜鼎拉向过去!
妖天目光沉凝,无悲也无喜,随着时空海不断坍缩,祂的力量也在不断的提升,虽然眼前这些仙神神通非凡,拿出了许多未曾预料到的手段,但这些都无法根本性的改变战局。
一切的可能性,所有的发展,都渐渐坍缩为那个注定的唯一结局。
妖天终将胜利,终将赢下这场纪元之战,为天问之局画下句号。
对这个结局,妖天早有预料,但事到临头,祂并不开心,祂甚至感到些许悲凉。
伴随着力量的提升,无量量的宇宙信息,仿佛宇宙的意志,源源不断冲刷着妖天的意志,将祂身上不该有的杂质缓缓磨灭。
好奇,欲望,爱恨,渴求,如此林林种种,都在缓缓消逝。
愈发的冰冷,也愈发的虚无。
妖天正在回归自己本来的面目,那是一种应蓝星bug不正常熵增而诞生,一种无情无性的自然现象,或者说,宇宙系统的抑制力!
祂变得越来越强大,但也越来越没意义。
第一纪元道祖与魔祖埋下的种子,第二纪元老君与所有仙神全力以赴的孕育,最终,还是没有于不可能中开辟出那唯一的希望。
却在此时,异变骤起。
“妖天,我从未来叫来了一位新认识的朋友,和它打个招呼吧!”
如盖世妖魔一般的郑平凡,骤然伸出手,奋发全力的朝着虚空拉扯着,而伴随着他的拉扯,一尊青铜鼎缓缓由虚化实。
就在这一尊青铜鼎出现时,无声的鸟鸣,跨越岁月的界限,回荡于现实之中。
在南极中,企鹅骤然歪了歪头,骤然张开了嘴,无声的鸟鸣,化作具体的声影从它们口中发出。
在沙漠之中,黄沙剧烈飞舞着,化作声音,成为那鸟鸣的一部分。
战场中的那些仙神,不自觉的发出了一声犹如鸟鸣般的声音。
在太阳恒星中,不正常剧烈爆发的日珥,在剧烈活动中散发着磅礴的辐射,而辐射的律动,也成为了那鸟鸣的一部分。
在太阳系外的某个星球,开着磁悬浮飞车赶忙去上半的外星人,在这一刻不知不觉间抬起头,向着天穹,发出了一声鸣叫,而那一刻,整个星球所有生灵,皆是如此。
在这一瞬间,以蓝星为中心,无声却宏大的鸟鸣不断的延绵着,借助一切生命与物质,发出了恢弘而鸟鸣,继而在这浩瀚的宇宙中,铭刻了无与伦比的存在!
对妖天而言,这般异象虽然浩大,却并不重要,因为在目睹这一尊青铜鼎时,某种诡异的感觉浮上其心头。
祂饿了,想吃!
这种感觉,并非依托消化器官与神经的运作,也不是源自于外界信息的侵染,而是来自于更本源的尽头。
也不只是妖天,所有的仙神佛陀,在目睹青铜鼎的这一瞬间,也心神动摇,不自觉露出了馋相。
这一尊青铜鼎,在这一刻,散发着无法形容的美味,让道君饥渴,也能让佛陀嘴馋,甚至连天,也忍不住为之流口水。
“口桀口桀口桀,食客们,你们可曾感受到我的霸念,聆听到我的战意,如果感受到,那还等什么,正面来上我口牙,我降临于此,只有一个目的,吃掉你们,或者被你们吃掉!!!”
犹如稚童一般,奶凶奶凶的咆哮回荡于天地间,一语落定,青铜鼎骤然一闪,出现在了妖天面前!
妖天目光猛然一凝,在祂的视线中,青铜鼎的身影缓缓幻化,取而代之的是另一道身影。
身穿玄黑帝袍,头戴星辉冠冕,姿容俊美至非人,目光深邃,姿容威严不可测,而在其背后,无数仙神环绕,风雨万象臣服,歌颂着其神圣。
含着淡淡的笑意,帝者的手掌,在无法观察到的瞬间,落在了妖天的胸膛上。
“我的名字很长,简称为黑天,职位是洪荒天庭的第一届也是最后一届天帝,任期持续一个宇宙生灭之时,平时的工作主要是殴打和镇压苍天,次要工作是盯着太上老君和无天如来以及其他仙神,防止祂们为了开辟前路而毁灭洪荒,全年无休,二十四小时的每一秒不得分神,这份工作带来的沉重压力,导致我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二十三小时五十九分五十久秒想要毁灭宇宙,现在,请你感受一下我的心灵压力!”
时间已被混乱,轻描淡写的低语,被压缩在一个渺小瞬间,而下一个瞬间,即便正在无限归一,力量无止境攀升的妖天,都被这一掌彻底碾碎,直至骨肉成泥。
但对妖天而言,这并非致死的伤势,因为对渐渐回归本貌的妖天而言,死亡,早已是一件可望不可求之事!
瞬间重塑身体的妖天,没有立刻出手,因为其他的仙神,皆是同时对黑天帝出手。
黑天帝的身影幻灭,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尊身影。
须发皆白,眸子苍老,看上去就如同普通的老人一般,一缕明亮与晦暗的光辉在其眸子中交织闪烁,如一轮圆满的太极。
这老者伸手握住了老君打来的木杖,而后另一只手轻轻一挥,亿万金色豪光绽放,镇压了世间的一切变化,诸多仙神皆如凝固在琥珀之中的蚊虫。
“老夫太上老君,不过是常兜率宫里一位平凡无奇的炼丹师而已,你们这么多人说都不说一声,联手欺负我一个老人家,也不愧疚的吗?这世间的风气,当真是世风日下了!”
老者轻笑言语着,却展现出了镇压寰宇的无敌气魄!
妖天见此一幕,似笑非笑,微微垂眸,无量量宇宙根源信息在其意志中不断重组,无需求解,便直接诞生出了答案。
“这青铜鼎于虚无中,倒影出更完美的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