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国西北,方天宗外围,通往附近坊市的沙石小路旁的小树林。
一名青衣少年躺在血泊中,双眼紧闭。
从地上的痕迹可以看出,他被人打破了后脑,毙命后拖进林中丢弃。
此时正值黄昏,倦鸟归林,鸟雀在树林中扑腾鸣叫,热闹非凡。
一只拳头大小的云雀落在少年的身边,蹦蹦跳跳的,似要去啄他的头发。
这时,少年忽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他的这个举动把云雀吓了一跳,咻的一下子飞起来,落慌而逃。
嘶!好痛。
动作太猛,牵扯了伤势,少年痛得眦牙咧嘴。
轻轻摸了摸后脑勺。
指尖沾染暗色血液。
“甘他爷的李大彪!”开口骂了一句,骂完,眉头一皱,李大彪是谁?
念头刚起,无数的信息涌上心头,记忆融合。
片刻。
少年回过神来,眼神清澈。穿越了,穿到一个同名同姓的少年身上。
姜烦,十五岁,炼气期二层,方天宗外围的灵农,属于宗门杂役。
平时打理十亩灵竹,浇水、杀虫、锄草……
灵竹是宗门一种很常见的灵植,盛产灵竹米,蕴含微弱的灵气,一年两熟。
是宗门低阶弟子的主食,需求量很高。
今天,原身交完租,拿着半年劳作所得的灵石,抄小路前往坊市。
准备买点凡米、肉食,再来一瓶下品气元丹辅助修炼,他卡在炼气二层已经两年。
结果半路还是被恶霸李大彪和狗腿子张喜堵住,逃跑中,被愤怒的李大彪追上来一砖头砸倒。
理清前因后果,姜烦心头一阵火起,流氓渣滓哪哪都有,即便穿到修仙世界,依然遍地横行。
怒归怒,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清理伤口。
希望不要感染。
这般想着,缓慢起身,顾不得拍去身上的尘土,依着记忆直接往住宅走去。
路上,偶尔遇到几个行人,他们大多皮肤黝黑,衣式单一,是周围灵农。
看到姜烦头破血流的模样,他们神色各异。
有人冷漠旁观,有人瞥一眼就低头匆匆离去,唯恐受到牵连,也有人兴灾乐祸……
惟独没有人伸手援助。
顶着众人异样的目光,姜烦平静地回到住宅,一路所见,对这个世界的残酷多了一份了解。
住宅很简陋,一座小院子,一间小屋,屋前有一片坪地,用来晒粮。
看到大开的院门,姜烦有种不好的预感。
进屋一看。
果然,衣服被褥翻得七凌八乱,锅盆乱丢,惟一的瓷碗摔成碎片。
整个房间遭贼似的。
姜烦快步走到床前,弯腰看去,只见原来藏在床底顶部的疗伤药不翼而飞,脸色不由一沉。
杀人抢劫还不满足,回头还把家都抄了,真的是比蝗虫还蝗虫。
该死!
姜烦脸色阴沉,脑门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拳头紧握。
没有伤药,伤口感染能要命。
怎么办?
姜烦翻看原主的记忆,随后目光一转,看向墙壁靠里的一处地面。
地面很平整,没有翻动的痕迹。
姜烦拿起锄头,两三下挖出一个小布袋,打开,倒出五颗颜色各异的石头。
半透明的石头散发着一股清灵之气,光是闻着就让人精神一振。
灵石!
原主想过交租后被抢,留了个心眼,提前把五颗下品灵石埋地下。
默默给原主的机智点个赞。
姜烦收好灵石,转身出门,几步来到隔壁小院门前,这处小院住的是一位姓麦的灵农。
“麦叔,在家吗?”
喊了两声,屋内终于走出一个睡眼惺忪的中年男子,他腆着大肚腩,哈欠连天。
“怎么搞成这样子,先说好,借钱免谈!”
“不借钱,借点疗伤的药膏,下次交租有了灵石再还。麦叔,以我们一年的交情,您不会见死不救吧。”
一听以后再还,老麦挖了挖鼻孔,伸手指向院门,“门在那边,你走吧。”
姜烦翻了个白眼,就知道这老东西是这副德行。
两人讨价还价,最后以一枚灵石高价,让老麦给他清理伤口,上药,包扎。
不得不说,老麦的处理技巧还挺娴熟的,挺个过程耗时一刻钟。
一枚灵石一刻钟。
好贵,要知道,姜烦原身种了半年灵竹米,也就赚二十余枚灵石。
姜烦离去时,揭开老麦屋内的锅,看到还有一个竹叶包成的粽子,直接顺走。
这一幕看得老麦一愣一愣的,哭笑不得,嘴里骂了一句也就作罢。
粽子还挺好吃的,也不知道是老麦哪位相好送的。
姜烦一边往家走,一边小口小口地吃着粽子,临近家前,脚步忽然停下。
院门又开了。
自己明明关了门,没记错!
几口把剩下的粽子吃完,姜烦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四处张望,没人。
悄悄把剩余的灵石藏在一边,这才轻手轻脚地摸回家,透过窗户一看。
屋内床上躺着一名体形削瘦的少年,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嗑瓜子。
张喜!李大彪的狗腿子,李大彪那个恶棍不在。
姜烦心中一定,张喜和他一样,都是炼气二层,实力半斤八两。
拿起院子里那把磨得发亮的砍柴刀。
进门。
张喜听到动静,从床上坐起来,坐在床沿,俨然一副屋主的神态,看着姜烦步步走来。
“挺能藏的呀,剩余的灵石在哪,麻溜溜给小爷交出来!”说着,伸出一只脏兮兮的手。
“你们抢了我大半灵石,把我家翻个底朝天,能拿的都拿了,还不满足吗?”
“我呸!”张喜用力捶了下床板,发出呯的一声巨响,厉声道:“狗东西,给脸不要脸。之前没打死你,算你好运,还敢跟小爷犟!
小爷数三声,不把灵石交出来有你好看的。
三……
二。”
姜烦没有等他数完,默默地把藏在身后的柴刀拿出来,用不善的眼神盯着张喜。
张喜戛然而止,那个‘一’硬生生憋了回去,上下打量姜烦,眼珠子急转。
他那斜睨的眼神,似乎要看穿姜烦狠厉的外表下掩藏的虚张声势。
“滚!”
姜烦一声呵斥,平地起惊雷,把张喜被吼得浑身一颤。张喜只觉得眼前这少年像变了个人,凶神恶煞的。
有心反抗,瞥了一眼那柴刀,刚升起的那点勇气烟散云散。
脸色变幻不定,最终黑站脸起身欲走。
“把瓜子壳捡起来!”
“你别太……”
“捡!”姜烦举起柴刀,大有一副你敢哔哔就砍你。
张喜低下头,藏起眼中的恶毒,弯腰一枚枚捡起瓜子壳,一边捡,一边盘算。
眼看着捡得差不多了,忽然猛的抬起头,掌心灵力涌动,抬手对着姜烦隔空打出。
咻咻咻……
香瓜子和瓜子壳化作一枚枚暗器,扬起一阵尖锐的破空声。
姜烦错身闪避。
这么一打岔,张喜跃出窗户,扬长而去,留下一句:“姜烦,你别得意。明天彪爷回来,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