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
松江府一处僻静的茶楼雅间内,朱允熥透过窗外凝视着远处正在劳作的农户,神情凝重,不知在心中在思考着什么。
突然,房门被敲响,侍卫抱拳道:“千岁,兵部詹大人送来密信!”
朱允熥让他退下,立马拆开密信,上面没有过多的寒暄,陈述了目前朝廷的情况。
江南地方官,士绅联名上奏朝廷,徐王在地方故意制造冤假错案,滥杀无辜,导致整个江南之地怨声载道。
皇帝迫于无奈,只得令徐王停止办案,就地反省!
看到此处,朱允熥眉头紧皱起来,还没等他忧虑,詹徽在第二张纸上又给出了解决办法。
不要管,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继续抓人,抄家,不过速度要慢,将所有的士绅,豪强,商人逼进海里避难(经商)。
詹徽的目的很简单,假借淮逆案,二次打击江南士绅豪强,上次抄家都抄出甜头了,再彻底抄一次,征安南的军费至少能解决一半。
其次,徐王步步紧逼,这些士绅商人走投无路,只能出海经商,留在江南就要被查,有没有罪,那是徐王一句话的事,先躲过这场淮逆风暴再说。
而出海经商就要买船,还要拿到市舶司的凭证以及缴纳海商税。
这才是詹徽最终的目的,所有计划和目的总结起来就一个字,那就是:钱!
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别说五年,两年就能把军费凑够!
朱允熥将信件丢进火盆中,随着火焰的燃烧,最终化为灰烬。
“咚咚!”
房间的门被敲响,传来声音:“三爷,是我,何荣!”
“进来吧!”
房门瞬间被打开,只见何荣风尘仆仆的进来,抱拳道:“见过三爷!”
朱允熥微微点头,整理着身上的蟒袍,问道:“处理的如何了?”
“回千岁,属下带着人马,白天黑夜不间断的查,江南北五府,共查到五百六十四家勾结淮逆谋反!”
朱允熥冷声问道:“其中可有贫苦百姓?”
何荣抱拳道:“没有,全是商人,士绅,豪强,地主,这些人在淮逆谋反过程中,要么出钱,要么出粮,甚至还有送盐的……全他妈的是乱臣贼子!”
“另外,当初在背后造谣圣君的人也抓到不少,全是士绅干的!”
朱允熥再次点头,问道:“余家抄了吗?”
“抄过了,银钱,田亩,粮食,各种铺子等,折在一起大概有三百二十万两银子!”
朱允熥听后,十分果断的说道:“二十万给你,你自己留下十万两,剩下的钱给干活的兄弟们分了,出了事我担着!”
“拿了这个钱,剩下的有再多的钱都不能吃了,不然,别怪本王不讲情面!”
朱允熥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唯唯诺诺,只会躲在大哥背后的胆小鬼了,更不会为了一个女子要死要活的。
现在变得会处理事情,考虑的也周全,也有了藩王的风范。
“开始抄家!”
朱允熥摩挲着手中的瓷杯,歪着脑袋说道:“全抄了,主谋处死,家人发配到北方的边关,凡是参与淮逆谋反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过,挨家挨户的抄!”
不知道是谁给朱允熥出的主意,他来到江南后,调动整个都指挥使司的兵马,从北向南,一家又一家的查,他手下的影子渗透到所有的茶馆,酒楼之处,但凡有背后诽谤皇帝谣言,直接抓人。
整个江南人心惶惶,北五府就抓了五百多户,简直比詹徽在的时候还要害怕。
“三爷,陛下派人送来密诏,让您不要借淮逆的名义四处兴起冤假错案,有就抓,没有不要为难!”
说着,何荣从怀里拿出一本黄色的锦帕,朱允熥接过后直接扔到了桌子上,说道:“不要管,继续干,出了事我担着!”
“三爷,这可是陛下的,,,”
朱允熥指着何荣冷声道:“你要觉得为难,本王找别人做!”
“属下愿为三爷效命!”
吃进去容易,可要想吐出来,那就难了,而且有徐王担着,那还怕啥。
何荣走后,朱允熥望着窗外,喃喃自语道:“有些事,要么不做,要么做绝,大哥,这是你教给我的道理,你怎么都忘了!”
“你忘了,我可没忘啊!”
“你不敢做的事情,我来做,江南士绅这颗毒瘤,我一定帮你连根拔掉!”
朱允熥发出阴森的冷笑,随手将没看的密诏丢进火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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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
詹府迎来喜事,大红灯笼高高悬挂,门上的大红喜字极为醒目,詹家有喜,大明兵部尚书,光禄大夫,武英殿大学士,东宫太子太师詹徽的孙子娶亲,娶的还是永兴皇帝的亲妹妹宜伦公主,可谓风光无限。
向来低调做事的詹徽,这一次却没有低调,他给所有在京正六品以上的文武百官,皇亲勋贵发去喜帖,请了京城各大酒楼六十多名厨子,在家中备下了上百桌酒席,连摆两天的流水席,另外,还买了几百斤的馒头和十大缸咸菜分给过路的百姓,一时间,无数人涌向了东城的詹府。
詹徽来者不拒,无论是种地的百姓,还是乞丐,只要来了,必然能吃上一顿饱饭。
到了第三日,正式娶亲的日子,排场更大,前来的客人络绎不绝,府外的鞭炮声就没断绝,引来无数百姓围观,就连穿着破衣烂衫的乞丐都敲着破碗,唱着祝福的话。
听说詹府中的两口井水都被喝干了,用掉了好几百斤的茶叶。
永兴皇帝一改往日皇室中人婚嫁抠搜的态度,赐给宜伦公主金百两,银千两,锦缎八百匹,良马二十匹,宫女十名,高丽太监二十人,各种珠宝,翡翠,戒指,手镯等物足足一大箱子,另外还有琴棋书画,锅碗瓢盆,各类官窑瓷器,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大堆。
从这件事就能看出来,永兴不是一个抠门的皇帝,他对自己重视的人很大方,这点和老爷子还不一样,只要是朱家的亲人,老爷子对他们都好,而永兴只对他们长房这一支的亲人好,从他对待弟弟妹妹,还有侄子,外甥就能看出来。
大部分官员都给詹徽这个面子,特别是兵部的,几乎全部都轮流去了,蓝玉,常茂那些淮西勋贵本来就和詹徽关系不错,送的都是厚礼,徐家,郭家,也都派人去了,但凌汉,王钝这些死对头却没有露面,也没有送礼,压根不搭理詹徽。
大喜日子,皇帝亲自前来,带着皇后,大公主大丫,二皇子朱文珂,侄子朱文坤,外甥耿叡,另外皇室中的燕王朱高炽,蜀王,湘王都来了,可谓给足了詹徽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