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言义兴犹豫了片刻,支吾着说道。
“三哥,你还是去见见吧,我总觉得不简单,你说普通的调查,来几个民警就行了,可是来的人是周局长……”
“周局长?”
言采东眉头一皱,回过头来,看了看一直站在屋檐下的柳恨水。
很明显,他们就是针对大哥柳恨水来的。
言采东轻轻地拉开院门,门口站着一个圆胖、秃顶的中年男人。
他就是言义兴。
言义兴先是对言采东笑了笑,眼神却往院里一瞟,瞧见站在屋檐之下的柳恨水,眼里不由得顿时一惊,刚要说话,言采东猛地扬起手来。
言义兴一怔,顿时明白,向前凑了凑。
“三哥,周局长会不会是冲着大哥……”
“不要乱说,大哥可是官家的人,姓周的冲他干什么!”
言义兴愣了愣,连忙上前将院门关上,又轻轻地拉了拉言采东的胳膊,将他带到墙边,轻声说道。
“三哥,你还不知道吧,听说大哥在北京犯了事儿,北京方面正到处找他呢!”
言采东狠狠地盯着言义兴,冷冷地说道。
“义兴,没有根据的话可不能乱讲,大哥当年可是为共产党出过力,卖过命的。”
言义兴油光满面的脸庞一沉,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言采东。
“三哥,现在都改朝换代了,谁知道大哥当年……”
言采东忽然打断言义兴的话,猛地一扯他的胳膊。
“义兴,说话要负责任,你到底从何听到这些消息?”
其实,言采东的心里很清楚,言义兴说的肯定没有错,柳恨水要自污,只能拿自己过去的那段经历和美国人的身份做文章。
“三,三哥,你知道的,义兴是言家三房一支,我们这一支人就主个“通经”。”
言采东顿时明白,言家庄九房,大宗统筹,二房为谋,三房通经,四房柄法,五房用间,六房刺杀,八房入仕,九房谋兵。
这通经,通俗来说就是情报、信息的搜集,天下几乎隐秘情报都能被他们这一支人搜刮到手。
言采东默默不语,他可以不相信言义兴,但是他不能不信言家安生立命两千年的手段。
“周局长在何处?”
言采东淡淡地问了一句,言义兴连忙回答道。
“就在合作社那间办公室里呢,看上去周局长有些着急。”
言采东阴沉着脸,想了想,没有说话,转身向庄里走去。
那间合作社办公室设在庄尾,就在那座硕大的青石牌坊下面,解放后,各村各庄都办起了合作社,言家庄当然也不例外。
只是言采东为何要将合作社办公室放在那里,只有他自己清楚。
官是官,民是民,千年的言家庄要适应时代活下来!
千年的言家庄也要延续千年的自己特有的血脉!
所以……
一个在庄口,一个在庄尾。
那间低矮,有些破旧的办公室门前停了两辆军绿色的吉普车。
言采东走到门口,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推开门,走了进去。
“言庄主……”
正站在墙上一张中国地图前的周局长转过身,笑吟吟地看着进门的言采东。
言采东立即满脸堆笑迎上前去,双手使劲地在身上粗布短衫上擦了擦,然后握住周局长半伸的手。
“新社会,哪有什么言庄主,社员言采东,言采东……”
言采东卑微地弯着腰,一脸笑容地对周局长说道。
周局长笑了笑,抽出言采东紧握的右手来。
“对,现在应该叫言主任,言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