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翼云瑞走在回家的路上,步态轻盈,心中欢畅:如今与暐暐达成 统一战线,自己是不是离则弦又更进一步了?
正暗自窃喜,身后突然袭来一阵掌风,浑厚雄劲,却也点到为止。
他没有防备,差点被撂倒,打了几个踉跄,才勉强稳住。可还没来得及查看周围情况,又来一掌,这下他就彻底地一头栽地了。
翼云瑞用力揉了揉自己摔肿的脑袋,瞪着大眼睛,索性坐在地上不起来了,他倒要好好瞧瞧,这自家的地盘里,谁敢如此戏弄与他!
夜色中,一位俊美男子,翩然而至,素衣黑发,遥遥若高山之独立,飘飘似神明之临世。 岂不就是翼云天!
翼云瑞惶恐了,自己才在心里念叨了他的女人, 怎么转眼就怼过来了?
他后悔了,后悔自己干嘛赖在地上不起来,现在想转身逃之夭夭,还得先花功夫站起来,岂不就更来不及避开了?
显然如此,翼云瑞还没完全站稳,就又被放倒了。
翼云天俯身下来,靠近眼前: “现在是什么时辰? ”
翼云瑞一脸呆萌,上下张望,努力推断:“月明星稀,夜色怡人,是戌时了? ”
“再猜。 ”翼云天言简意赅,眸色深重。
翼云瑞左右顾盼,继续揣测:“人影寥寥,寂静无声,是亥时了? ”
“午夜子时!你不好好在家待着,又从何而来? ”翼云天完全看不下去,心中忿恨:翼云家素来家教严明,自己怎么就有一个如此没有分寸的弟弟!夜半阑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竟一点避忌都没有!
翼云瑞要是此时还猜不透,他哥今夜的火气是从何而来,真就枉为人弟了。
他赶紧解释:“莫要发火,兄弟情深,我只是爱屋及乌。”
然后,递上可怜兮兮的小眼神,诚意保证:“从今往后,即便是偶遇闲谈,一过酉时,就立即送她回去。 ”
“要你送?! ”翼云天才平和下来的眼神,又陡然锐利起来。
翼云瑞立刻明白,这种时候,自己说什么都是错,倒不如低头无声最为妥当。
于是他默默垂下脑袋,虚心愧疚的样子,先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错了,然后又摇 摇头,表示以后不会再犯……
如此举动,大概只有会读心术的人,才能知其心意。没想到,翼云天竟然看懂了。
于是茫茫夜色之中,两个身影分外生动:一个坐着地上,时而点头,时而摇头;另一个半蹲在面前,先是巍峨不动,而后轻微颔首;最后两人抚手而立, 相视而笑,好一派兄弟情深!
所以说套路这回事,从来无须介怀是否老派,管用则灵。
就趁着这份平静祥和,翼云瑞小心翼翼地向翼云天,问起了他与则弦的感情动态。
“如此关心,所谓何意? ”翼云天明知故问:“倒不如你先答我,那日青山水家,你身处其中,知其原委,为何要刻意维护于她? ”
翼云天今晚就在洞府之内,此事的来龙去脉,自然听得清楚明白。翼云瑞对则弦心生爱慕,才帮她圆了这谎。他这份遮掩的心意,翼云天并不想过多怪责, 但也觉得恼人:兄弟之间,就该通透明晰,何必要躲躲藏藏,欲盖弥彰?
“则弦的身世上不了台面,她有心隐瞒,我也不好戳穿。但她却是一位好姑娘,有女如此,夫复何求……”翼云瑞的眼中又溢满心疼之色,仿佛前一刻还是欢脱少年,这一刻就变成了深情公子。
他轻蹙眉头,声音低沉:“哥,你会不会因为她的背景,就不再喜欢于她了? ”
“则弦坚毅怜悯,正气凛然,我自然钦佩与欣赏,但也仅此而已。”翼云天说得郑重其事,不见犹豫:“我与孔雀之女,早前相知相交,定下了他日迎娶的誓言。
可惜当时正值暗部选拔,规定不能透露身份。我只知她单凭六级玄武之势,就可显露孔雀真身,必定血统尊贵,认定就是那孔雀 族长于穆昇之女。之后我闭关修炼,她暗部受创。直到一年前,我遇见则弦,听见于穆昇唤她作女儿,才由此误会。”
翼云天与则弦的交往期间,也曾问起往昔岁月,她笑而不语,他几分疑惑。 但很快于穆昇就同大家解释说,则弦因为暗部一役而伤势严重,记忆散尽。翼云天就此打消了疑心。
翼云天由衷感言,一字一句:“于我而言,挚爱之人,从来只有两位,曾经是孔雀之女,如今只有暐暐……”
则弦说“孔雀之女”已香消玉殒,而暐暐又迟迟不谈自己的身份,翼云天心急如焚,又无所适从。若能二者为一, 自然喜出望外;如若不然,暐暐只是于穆昇的又一养女,他也会只钟情于她一人。
翼云瑞听完,很是满意,本想努力绷着,也还是喜形于色。他又觉得这样不厚道,忙转开话题: “母亲见过暐暐之后,对她大为喜欢。 ”
“嗯。 ”翼云天留在暐暐院子的近侍也如此禀告。
“母亲说暐暐‘对镜下幻术’之说是诳你的。 ”翼云瑞说。
“嗯。”翼云天并不惊讶,暐暐的小心机, 自己当下看不穿,事后想想还是漏洞百出。何况,前一晚的三分而立, 自己口不择言,问她凭什么说喜欢之时, 她思路清晰,义愤填膺,完全不是忘却的样子。
“母亲说暐暐的幻形之术极其精深,可以穿梭行事,久而不变,若真想迷惑 视听,就连哥哥你,也难以识破。 ”翼云瑞又说。
翼云天心里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