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翎煊没想到常星决的办法会这么管用。
当时说要“吓吓他”时,他还觉得怎么可能光吓一吓就能让莫钦服软的。
在他眼里,莫钦就像一只骄傲漂亮的孔雀,只是野性难驯,令他不喜。
他自认在感情上没什么追求,不过既然好不容易有了个合他心意的人,当然要“物尽其用”。
如今,莫钦已经被驯得服服帖帖,不仅在床上伺候得妥帖,日常中偶尔的小意温柔也很令他满意。
可是一想到月白衣,祁翎煊心里就感觉有些不适。
他不喜欢看到莫钦在意那人的事。
他的就是他的,容不得任何人觊觎。
于是,祁翎煊重新考虑起祁芜和月白衣二人的婚事来,头一次觉得其实让他们早点成亲也没什么不好。
反正祁芜的清白已经全系在姓月的身上了,早成婚晚成婚都是要成的。不如早些办了,省得莫钦还对那人存有妄想。
遂亲自修书一封,远寄给回程的二人,言明了让他们一回来就选个良辰吉日成婚。
但是,又故意没有将此事告诉莫钦。
直到月白衣他们都快回来了,莫钦才从偶然中得知这个消息。
那日他刚好去外院看长歌,两人相处时,莫钦就发现对方不太对劲,像是想说什么却斟酌着又不敢说。
正当两人喝茶时,却听见外面传来对话的声音。
外院的厢房都是连间的,也不太隔音。
于是那几人的交谈声便一字不落地传入了莫钦的耳朵里---
“听说郡主要带着姑爷回来了。”
“什么姑爷啊,那是驸马。”
“驸马我见过。以前也跟咱们一样是个望幽城的门客,可哪曾想一朝攀上高枝儿,飞上去了。嗨呀,那兄弟,可真是好运气,刚好撞见祁小姐被山匪劫去,来了出英雄救美,这就抱得美人归了。”
“你妒忌什么呀,听说是郡主早就对那位公子芳心暗许了,这回就是听说人家出任务特意追上去的。所以说这门亲事城主才答应得这么快。”
“诶,听你们说了这么久,咱们这新姑爷到底叫什么名儿啊?”
“剑圣遗孤,月白衣。”
莫钦本来无意偷听他们闲聊,却没想到竟让他听见了月白衣的名字。当即扶住了桌面,快速地眨巴着眼睛,像是还没反应过来。
随即,震惊地抬起头,看向坐在他对面的长歌。
却见对方微微低着头,一副不忍直言的模样。
随后,只听莫钦颤抖着声音问:“白衣哥哥他...要娶郡主?!”
语气仍旧充满了怀疑和不敢置信。
长歌轻轻闭了闭眼,开口道:“少主,此事...恐怕是真的了。据说祁家已经定下了婚期,等到六月十五那日,便是月公子和郡主的大婚之日。”
男人冷清的声线道出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几乎能把少年撕碎。
他迅速地移开眼,眼神慌乱地四下游移。无论如何都不愿相信这件事。
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有几分的哽咽:“怎么会...不可能的。这件事是什么时候定下来的?为什么,为什么我会不知道?”
长歌顿了顿身,道:“属下以为少主久居内院之中,应该早已听闻。或许是有谁不想让您这么快知道吧。”
莫钦喉头一梗,身子有些摇摇欲坠。他费力地撑住桌面,脑中飞快地思索起来。
这些天,他每日都会去祁翎煊那里。白日,他们在书房中一个看书一个修习心法。夜里则一同共赴巫山云雨。几乎日夜不离。
可是祁翎煊却从未向他提起过月白衣同祁芜的事,哪怕是只言片语也无!
“今日已是五月下弦,婚期将近,想必他们很快就会回来。”莫钦抬起头,眼尾续上红晕,两行清泪自眼眶中流下。
随即,苦笑一声道:“罢了,其实我也配不上他了。他也该找个好的女子一起。只是我没想过,会这么快...”
看着少年痛苦无比的样子,长歌心里也是心疼不已。
其实他很想告诉对方,不值得为月白衣如此伤心。那个人早就已经打上了望幽郡主的主意,今日这一出,说不定还是他一手谋划。
可是他不能这么说。他并无证据,这样说只会让少主徒增犹疑和伤悲,更加损心劳力。
心内长叹一声,站起来,缓缓走到莫钦身边,将默默垂泪的少年揽入怀里。像是安抚孩子般轻轻抚摸着他的背。
此刻,在这样一个坚定的怀抱中,莫钦终于哭了出来,细小的啜泣声在这一室之内蔓延开来,持续良久。
第二日,再去主院见祁翎煊时,莫钦既没有质问也没有控诉,连一丝情绪也未外露,仿佛还不知道他们二人的婚事一般。
只是对待祁翎煊的态度比以往更冷淡了些,整整一上午都在钻研修习,没有跟他说话。
直到夜里,两人快要脱衣上床前,祁翎煊才似是不经意地提了一句:
“月白衣就要回来了。”
莫钦兀自“嗯”了一句,垂下的眸子却深暗了几分。
三日后,月祁二人回城,得到了全城人的围观和欣赏。沿街都是围观的百姓,想要一睹未来驸马和郡主的英姿。
所有人都已听说,望幽城备受宠爱的郡主要嫁人了。
白衣配白马,骑在宝驹上的白衣公子面容俊美若仙,脸上挂着温润包容的微笑,令人见之生喜。
和他骑马并行着的是一位红衣少女,眉眼间飞舞着骄纵肆意。衣襟飘飘飞在身后,颇有英姿飒爽之风。脸庞迎着阳光,眉心点着金箔制成的红梅花瓣,容貌似是芍药般娇俏艳丽。
光是容貌就已是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真是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