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有的老人会很顽固,觉得庄稼都没了,他们要如何活下去?还不如随着庄稼一起走了。
只是那些顽固的老人,都被自家的儿孙架走了,事不迟疑啊。
两名衙役看着眼前的姑娘,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苦口婆心劝那么久,还不如这姑娘的几句话。
叶夏至瞄了他们一眼,很不客气道:“别愣着啊,还有那么多村子等着通知呢。”
“是是是。”两个衙役闻言,赶紧准备往下一个村子去。
他们见过两三次叶夏至,自然知道县令大人有多重视这个姑娘,况且跟她同来的还是位大人物,所以对于她发号的命令没有半点不从。
“等等。”叶夏至将两人喊住,道:“你直接说有洪灾,他们大多数都不会信,你就将我刚才那套说辞跟他们说一下,再者是让他们自己看看江水的长势,他们自然就会信了。”
她没住在江边,之前就忘了这一茬,能让蚯蚓都爬到路上来,说明江水的长势很迅猛,起码比往年要迅猛不少。
衙役拱手道:“是。”
等两名衙役离开之后,叶夏至望向在马车上看热闹不做声的祁诵,问道:“祁大人,我们接下来还要去哪里?”
她还想到处去看看。
祁诵看出她的意图,道:“去别的村子看看。”
叶夏至赶紧爬上马车,坐好之后拧了拧衣服上的水,刚才太过着急,忘了戴斗笠穿蓑衣再下去。
马车沿着江边的路,来到好几个村子。
可能是派到这些村子的衙役比较机灵,又或者是这些村子的村民比较听劝,她们来到时,不少村民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还有的去地里将能收的庄稼都收一下,尽量挽回点损失。
对于这些村子,叶夏至比较放心,她又让宋白驾车,继续往下一个村子去。
在这个村子遇到了淋得一身湿的唐县令。
他面前有个头发花白的老汉,正面红耳赤的跟唐县令说着些什么,全然没有平时见到官吏时那副避如蛇蝎的模样。
“你们不种地,自然不理解我们庄稼人的心情,我们走了,庄稼该怎么办?”
又来了,叶夏至想着帮说一句,只是这次祁诵先说话了。
只听他语气有些不耐烦,道:“你们不走,就能救那些庄稼了?你们不走,到时候洪水连你们一起淹了,倒是能跟庄稼同进退。”
话糙理不糙,祁诵这话一出,那老汉顿时哑言。
祁诵又继续下猛料:“你这老头子想要害人呢,这么大岁数,你不走,你的的儿孙哪里好丢下你自己走,到时候一家十几口人,为你的固执陪葬?
不过这也挺好的,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
那老汉闻言,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一旁的儿子劝道:“爹,还是听大人的劝吧,我们先收拾下东西,要是洪水没来,大不了再搬回来,要是洪水来了,我们好歹能捡回一条命啊。”
他儿媳抱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小奶娃在屋檐下,也恳求道:“是啊爹,你看别的人家都已经好开始收拾东西了。”
“可是,我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从来没有过什么大洪水。”那老汉依然坚持。
这老汉不是一般的固执啊,叶夏至心里吐槽。
她走上前,道:“往年江水可有今年涨得这么快?你去看看,跟今天早上相比,江水涨了多少。”
话音刚落,老汉还没来得及反驳她,就听到一个中年汉子大声叫喊,“天呐,江水跟早上相比,起码涨了七尺。”
那老汉闻言,脸色顿时煞白,往年一边涨三尺都是快的,如今一天还没过完,就涨了七尺,按照这么算,三天之内,江水必然涨到他们村子。
那汉子还一路跑,一路喊,想要将这件事告知全村人。
村里人原本还半信半疑,如今听闻那汉子的话,赶紧加快收拾东西的动作。
祁诵对那老爷子道:“你们再不快点,就一家人整整齐齐去喂鱼吧。”
那老汉憋红一张脸,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他的儿子儿媳们不愿意再耽误时间,纷纷开始行动,将家里的家当都整理一番,收拾起来,看看能带多少就带多少。
至于老爷子,大不了到时候绑着一起走,一家人的性命重要,孝与不孝之后再说。
祁诵斜了一眼唐县令,仿佛在看一个废物。
唐县令额头上都是水珠,不知道是雨水,还是吓出的冷汗。
“唐大人,不仅要通知这些沿江的村子,还要通知地势比较低的村子。”为了缓和这会儿奇妙的氛围,叶夏至提醒道。
唐县令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道:“这我知道,我是打算今天先将最靠近岸边的村民移走,再去劝说其余村的村民。”
叶夏至点点头,村子那么多,而衙役就那么点人,要是随便叫些人去通知,那些人说不定以为是遇到骗子了,毕竟穿着衙门制服所说的话,有些村民都不太相信。
好在官吏衙役们的效率越来越高,等到天黑时,龙昌县所有的沿江村子都通知到位了。
在祁诵的监督下,他们稍作歇息,随便吃了点东西垫肚子,就开始往其余地势低的村子去。
唐县令还向祁诵保证,天亮之前,必定将所有可能会淹到的村子的百姓安排好。
同时心里也很庆幸,要不是祁诵和叶夏至,可能他们要等到江水涨到路边才发现。
要是这样的话,百姓的大部分财产保不保得住另说,这得多少百姓丧命于此。
到时候别说他的官帽了,性命可能都不保。
雨一天都没停过,祁诵跟叶夏至没有回去,而是在唐县令的安排下住进了县衙。
叶夏至心里只要有点事,就很难睡得着。
夜深人静,她翻来覆去。
一时担心有些百姓不听劝,不肯搬离,或者是有些来不及撤离,最后被洪水带走。
一时又担心洪灾过去之后,百姓们下半年该如何生活。
眼看稻子还有十几二十天就可以收割了,却发生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