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b内的时钟,仍然在滴答滴答,一如这看似平静的日常。
“什么嘛?跟我说清楚!”牧濑红莉栖回过头,在与冈部伦太郎推推搡搡之下,她已经快被其挤出门外。
“听到了没有,赶快离开秋叶原,最好和你的学姐一起!”
无数次的时间跳跃,扭曲的世界在一阵在自己看来,再熟悉不过熟悉的波动后,好像恢复了它原有的样子。
身体各处的疼痛感因为逐渐麻木的神经而变得易于承受,只有敏感的大脑部位依旧犹如被千百根针攒刺一般,疼痛难忍,甚至还有种不断加剧的趋势。
冈部伦太郎的话语有些扭曲,他仍在拼命忍受着大脑里,如潮水般不停涌来的刺痛。
“砰”终于关上房间门,冈部伦太郎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着。
“笃笃笃”,紧接着是“啪啪啪”的用手掌不停拍打着房门的声音。
牧濑红莉栖一时间只能用行动表示出自己的不满,她实在不能理解冈部伦太郎此时的种种所作所为,大喊道。
“喂,冈部伦太郎,好歹跟我解释一下呀!”
门的另一端依旧没有声息。
“咔嗒”是门里面那一侧反锁的声音,牧濑红莉栖却是听的清清楚楚。
她有些微微愣神,一时间,眼中闪过的神色也是复杂难明,随后皮鞋“哒哒哒”的声音,她转身走下楼梯。
冈部伦太郎已经又重新躺倒在沙发上,掏出手机,盯着上面的数字——1:10。
呵,有这么多的时间又有什么用?飞蛾扑火的行为几乎是毫无意义!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
之前的豪言壮志,转瞬间就被这无尽的绝望消磨殆尽,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冈部伦太郎觉得自己已经有些累了。
眸子中的神色一阵恍惚,下一刻,他眼前一黑。
天色已经有些昏黄,照进来的阳光给lab的一大片地方都镀上了一层淡金色,冈部伦太郎费力睁开眼睛。
眼前是一个漆黑的身影,正要伸出手,触碰着什么东西。
“真有理,快跑!”话语脱口而出,冈部伦太郎激动得翻倒在地。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认为,sern的人员已经入侵到这里。
“冈伦,你醒了啊,难道是做噩梦了吗?”牧濑红莉栖将窗帘拉上,转过身,施施然走到桌角的位置,脸上的笑容看上去浅浅的。
lab里的环境重新暗下去,冈部伦太郎眯起眼睛,适应了好一会。
“刚刚看太阳快要照到你了,我就寻思着把窗帘拉上,没想到你居然醒了。”语气透着股柔和,再一次将冈部伦太郎从地上搀起,她的动作很是熟练。
与此同时,一股莫名的既视感也悄然划过记忆中,牧濑红莉栖觉得她好像不是第一次做这件事。
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吧,牧濑红莉栖在心里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颇为暧昧的想法。
“你怎么会有lab的钥匙?”冈部伦太郎终于定下心神,却是没有直接向牧濑红莉栖问明时间,反而换了一个话题。
“徐然君给的呗,还能有谁?”牧濑红莉栖虽然摊开手,装作很无奈的样子,但神情中的得意明显看得出来。
她就希望冈部伦太郎能问她这个问题,这样也方便她炫耀。
“哦,徐然君吗?”像是触碰到什么难言之隐,冈部伦太郎装出来的笑嘻嘻的表情瞬间黯淡下来。
“喂,你怎么了?还有徐然君马上就要回来了哦!”
“是吗,我知道了。”冈部伦太郎头又重新低下去。
“现在几点了?”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他已经不愿意再看向一切跟时间有关的东西,手表、时钟、又或是她一直珍藏着的那块怀表。。。
“五点钟。”
“咦?真由喜的怀表怎么停了啊?好奇怪,明明刚刚才上过发条的。”
自言自语,就像是死亡前的宣告信,还有破碎的怀表,时间一停,就注定无法挽回。
冈部伦太郎重新坐在沙发上,用手捂住脸颊,发出意义不明的哀嚎。
“喂,你好歹还是一个大男人,不要到处乱叫好不好!?”环手于胸,被冈部伦太郎的鬼叫声吓得不轻,牧濑红莉栖好一阵毒舌。
哀嚎声突兀的停滞,一如它突兀的开始,冈部伦太郎抬起额头,带着血丝的眼睛紧盯着名为牧濑红莉栖的红发少女。
“我不认为之前所付出的努力都是错的,但是。。。红莉栖!”
牧濑红莉栖别扭地转过头,嘴角已有了一丝弧度:“。。。你还是第一次,这么正经的称呼我的名字呢!”
“所以。。。帮帮我吧。”冈部伦太郎的头又垂下来。
只凭我一个人,是无法拯救真由理的。只凭我一个人,是无法对抗世界的意志的。
我已经明白了。
明白了这一点,我之前的时间跳跃就算是有意义的吧。
体验过那么多次相同的痛苦——冈部伦太郎终于决定放弃一个人进行无谓的挣扎。
“帮帮我。。。”
“我知道的哟,我知道你已经进行过时间跳跃了。”
“什么。。。?”
冈部伦太郎吃惊地抬起头。
不过牧濑红莉栖没有看向他,而是径直走到阳台前,绷着脸靠在了外面的栏杆上,视线落在未知的远处。
“你先是接到了什么人的电话,然后性情大变,然后就叫我赶快离开这里。”
“还有刚才的喊叫声,问你也不回答。我就已经有了猜测,别以为能瞒过我的眼睛。”
牧濑红莉栖突然回过头,苦涩的表情先是怔了一下,接着化为恼怒,酒红色的眸子隐隐发亮。
“。。。我是从3个小时后来的。”
“发生了什么?”
“真由理她。。。被杀了。”虽然面无表情,但鼻子深处还是像条件反射一样,隐隐发酸。
冈部伦太郎拼命皱眉,这才忍住了眼泪。
。。。
“全部,全部都是我的错!”冈部伦太郎对着惺惺作态,只能低头垂泪的自己,近乎有一种呕吐感。
他已经把sern人员的袭击、自己的急中生智、无数次的时间跳跃,再加上对真有理的死是世界意志,无法回避的猜测,一五一十,全部告诉给了牧濑红莉栖。
眼下的他只能听天由命,又或是依赖于已经设置好的时间跳跃装置,再度经历那一段虚假的时光。
“如果没让桶子入侵sern就好了。”
“如果没提出制造时间机器就好了。”
“如果不坚持进行实验就好了。”
“真由理会死,这全是,全都是我的责任!”
冈部伦太郎抱着头,蜷缩在沙发上喃喃自语。
“所以我才想一个人承担这一切;所以我才下定决心,在救活真有理之前绝不退缩!但是,我的决意,却这么快就被消磨殆尽。。。”
牧濑红莉栖仍旧双手插着腰,穿着那身熟悉的白大褂,语气十分自傲,就像平常的那个红发天才少女一样。
“所以,这就是你躺在这里,自怨自艾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