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紫烟仔细观察她们的表情,稍微松了一口气。
两人是真喜欢,不是敷衍她的。
“姐姐,好好喝……咯咯!”三妹皎皎甜甜一笑,眼里如盛满了星辰般。
二妹腼腆,但不吝啬夸赞,“好喝,姐姐厉害!”
厨房里的三人笑闹着,这笑声传到了里屋。
阿太听了一耳朵,唇角勾起。
女婿走那天,她就知道女儿也会一起没的。
她的孙女阿烟,撞了墙醒来时,她就知道这孙女的七魄回来了。
阿太敛起笑,心想着,一切自有定数,不是人为可以改变的。
她不给人看相,但时常去庙里求平安符。
大孙女这命数,连得道的高僧都连连称奇。
阿太心里感叹,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她出生后,父母就让人给批了命数,无儿女送终。
老来会有次白发人送黑发人。
那时她听母亲说过,父亲气得把那算命的打了出去。
阿太轻笑着,脸上的褶子深了几分。
她初听女儿女婿离世,不是被吓傻了,是正听着他们在她屋里哭诉呢!
阿太听了两天,只是木讷着脸,不让人看出端倪。
“阿母,阿爹,那算命师傅冤了几十年……”
阿太喃喃自语,摇着蒲扇,靠在藤椅上缓缓闭上眼睛。
今晚月儿特别的明亮,照得林家的院子如白昼般。
林紫烟热得睡不着,轻手轻脚地走到院子内的小池子旁。
捡回来的气泡鱼被她养在池子里,皎皎扔了好多海藻和贝壳进去。
林紫烟看到气泡鱼有气无力地吐泡泡,“噗呲”笑出声,随后又觉得声音太突兀,急忙捂住嘴。
她从黑袋子里拿出小鱼,扔进池子。
没一会儿就被气泡鱼吃了个干净。
“这些虾苗本身就有问题,难怪会感染真菌。”
林紫烟看向另外一个小池子,里面死了的虾苗已经被她解剖了。
今天她去买东西时,顺路买了些药。
现在撒了药粉,虾苗的状态证实了她的猜测。
一批虾,正常75天左右就长大了。
按理说,卖虾苗的商贩不可能卖出这样的虾苗才对。
林紫烟想了一圈,只想到了那个韦二。
如果真是他,那这人心机得有多深,有多阴险?
“老大,怎么难也别出海,你阿爹就是出海了,再也没回来……”
林紫烟刚准备回房,听到隔壁黄婶子悲痛的声音,脚步一顿。
出海?
林紫烟心咯噔一跳,之前她为了写导师布置的作业,她找了很多八零年代的渔村新闻。
很多渔民跟渔船出海,发生海难的几率过半。
其实就是九死一生。
那时学水产养殖正烦躁,林紫烟看了新闻,又加修了舰船设计。
当时水产学的导师知道后,叫她去办公室痛骂了一顿。
林紫烟现在犹记得老师说那句,“贪多嚼不烂。”
她想到今天在外商店看到的舰船乐高,心里痒痒的。
“老大!”黄婶子克制地喊。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林家门前而过,声音越来越远。
而黄婶子的呜咽声越过围墙,仿佛在林紫烟耳边。
林紫烟心里很难受,又硬生生的压下。
现在她自顾不暇,不能考虑太多,先把自己顾好了,再谈拉别人一把。
林紫烟抬头看向高挂的清月,心里祈祷,
希望那个狂奔的少年平安归来……
海风呼啸,仿佛在回复她的心声。
…
翌日早上,
阳光明媚,热气氤氲在空气中,让人容易烦躁。
院子里又只有林紫烟一人。
她早早起来,切了柠檬片,放入透明盒子中。
又熬了浓的甜汤水,方便到时加入柠檬水中。
茶她也提前过滤了,放入一个瓶子中。
林紫烟有条不紊地整理着需要的材料,并把简易的折叠桌绑上自行车后座。
她早就写好了牌子:“手打柠檬茶,加冰块,5毛钱一袋!”
昨晚跟二妹聊天,她才知道现在的食用冰块很稀缺。
港口那样的地方,用的也不是食用冰。
这对她来说,可能又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等她把所有东西都绑上自行车后座,她才匆忙去换了衣服。
昨天太赶来不及防晒,她脖子和手都被晒红了。
今天她要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眼睛。
林紫烟心想,一会儿太热了她也不怕,有冰。
…
港口。
保安老大爷等了又等,没见昨天那个姑娘来,稍微松了口气。
他昨晚想了一宿,怎么都觉得卖饮料不是个正经活。
一个姑娘家的,在港口卖饮料,小心被哪个二流子骗了去。
他靠在藤椅,喝了一口茶,还是觉得热得心慌。
昨天好几个搬运工中暑被送去医院,有个差点抢救不过来。
“叩,叩,大爷。”
保安老大爷眉心一跳,是那姑娘的声音。
他倏地站起来,看向窗外。
“你…你真来…卖饮料?”大爷惊得呆愣了几秒,急忙开门走出去。
当他看到已经摆好的摊位,嘴角轻抽了一下。
好家伙,这姑娘是个胆子大的,说干就干,比男娃子还强咧。
“大爷,送一袋给您喝,我放了冰块。”林紫烟没理会他纠结的眼神,先递了一袋给他。
大爷回过神,手里已经拿着一个鼓起来的袋子,冰冰凉凉的。
他吸了一口饮料,一阵冰爽,沁人心脾。
刚才因太热升起的烦躁,瞬间消散了。
林紫烟看着他表情,知道这码头她拜成功了。
“姑娘,多少钱一袋,我拿钱给你!”
老大爷满脸褶子聚集,笑问。
他看到那个牌子的价格,从兜里掏了5毛钱,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