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禾禾弯腰的动作一顿,双眸闪过一丝笑意,哭笑不得:“你还知道嫁啊?”
不到两岁的小东西,知道太多了……
小玖玖傲娇的抬起下巴,短短的胳膊缠住白禾禾的手,糯叽叽的小脸贴着她,就差整个人挂她身上了。
白禾禾垂眸宠溺一笑,轻松的抱起小娃娃,柔声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呢?”
小玖玖趴在她的肩膀上,近乎贴着她的耳朵,奶声奶气道:“阿姐,嫁,哥…哥,好!”
这一句话像是使出吃奶的力气说出来的,白禾禾听后不由得愣住了,看向小玖玖的眼神也愈发怪异。
她突然想起在赫府听到的传闻。
莫非这世间真有福气娃娃的存在?!
自从来到成家村,玖玖的种种举动都让她非常震惊。
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涌上心头,但每次转头看到玖玖无辜的眼神、稚嫩的小脸后,她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不到两岁的奶娃娃,能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另一头送完人离开的河旺夫妇也回来了,俩人边走边感叹:“小陆他爹倒是真实诚,体面人,这诚意看着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成河旺也十分认同,点头叹气:“可不是嘛?咱得跟大姐好好商量一下,该有的回应必须给人家。”
白禾禾见人回来了,连忙乖巧的迎上去:“小舅妈,小舅舅。”
柳青青对上她含笑的眼睛,也跟着开心道:“我们家禾禾有着落了,未来夫家的态度也很好!”
若是还没嫁出去他们就敷衍至极,柳青青是怎么都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就算他们是穷乡僻囊的村里人,他们家的姑娘也不能被亏待。
但陆成父子以礼待之,处处周到,连距离都想到了,他们根本就没什么好说,甚至还觉得自家会不会对陆成冷漠了些?
柳青青越想越不对,心想得拿点银子去买个体面的礼品,回个礼,至少不能让人家觉得禾禾占了他们的便宜。
白禾禾自然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只是指着屋内桌上的红纸提醒道:“舅妈,桌上好像还有张单子,是他们落下的。”
柳青青和成河旺顺势看过去,皆是一愣。
那是一开始陆成父子递给他们的,上面标注的是一些吉日。
俩人走过去,拿起来看后皆是错愕震惊的瞪大眼。
“他爹,你瞅瞅,我是不是眼花了?”
成河旺满脸复杂,好像有一口气哽在喉咙里,艰难道:“你没看错。”
成三金瞟了一眼,也是愣了几秒。
吉日标得密密麻麻也就罢了,底下男方的聘礼也是十分精彩。
白禾禾牵着小奶娃走进来,轻声询问:“怎么了?”
柳青青连忙朝她招手,指着其中一处聘礼问道:“你可知陆成将衙门那处的宅子转给了你?”
陆家的聘礼单上写的就是会将青州衙门附近那处宅子的地契转给白禾禾。
白禾禾惊恐的将红纸一把扯过,掰着纸仔细查看,确是如此。
她的心情跟着跌宕起伏,震惊过后也是一脸难色,摇头,毫不知情。
“陆成从未跟我提过。”
除却今天带来的贺礼,还有白禾禾手腕上那看起来就不便宜的镯子,河旺家的人已经将其自动认为是“定亲”镯子了。
现在红纸上还写着“真正”的聘礼:衙门那处的宅子、一锭五两黄金、十匹绫罗绸缎、三十物。
聘礼三十物一般指各类牲畜和米食、酒类。
柳青青彻底砸舌了,扶着桌,艰难的坐了下来。
看着这个聘礼单,嫁妆成为她头等需要犯愁的东西。
白禾禾摸着手腕处冰凉凉的玉镯,也跟着陷入沉思。
成老二感叹道:“俺还没见过黄金长啥样呢!”
成河旺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也跟着落座。
人家又送宅子又送黄金的,他们家若是送得少了,以后免不了被诟病。
成四牛几人也不懂这些,个个面面相觑,相互挨着挤在角落里。
白禾禾弱声道:“小舅妈,这份礼单,能退吗?”
柳青青闻言,哭笑不得:“傻孩子,这红纸只是人家临时给咱看的,说不得退不退的,只是让咱心里有个底,好做准备。”
“真正的东西要等看到双方聘书里的,那才算数。”
陆成父子现在就等着他们家的音信,好下聘。
柳青青长叹了口气,拍着她的肩膀道:“孩子,你自己想好,觉得小陆捕头这人行,咱就嫁!其它什么你都不需要管,这是我和你小舅还有你娘需要愁的问题,跟你没关系。”
白禾禾闻言,心中一阵触动,鼻尖微微一酸,犹豫着点了点头。
柳青青不想让屋内的气氛过于沉重,出声将他们打发去干活,只留下小玖玖还有成河旺在屋内。
小玖玖绕着新床,亦步亦趋的走动,小嘴嘀咕了大半天也没人知道她在说什么。
那大白狗也一直跟着她打转,一人一狗,时不时笑弯成一团。
柳青青随意瞟了一眼,对一旁的成河旺道:“他爹,我准备给陆成回个礼。”
“他们陆家都给禾禾玉镯了,咱不能没有动作。陆家虽没有婆母需要禾禾近身伺候,但该有的体面,咱一定得给禾禾。”
未雨绸缪,虽说陆家父子看着根本不像那样的人,但他们不能让人留一丝话柄。
成河旺也是那么想的,“等大姐醒了,咱跟她商量一下。”
柳青青掏出钱袋子,不紧不慢道:“还好,这里面还有一百两呢!”
“咱买个玉佩吧?去趟青州的玉行瞧瞧,跟镯也搭,平日里还能让小陆戴身上。”
成河旺愁道:“那,玉佩,得花多少银两啊?”
需要一个合适又跟玉镯相匹配的,肯定不便宜。
俩人对视一眼,又齐齐的叹了口气。
今天是搬新家的大喜日,他们都快把福气给叹没了。
到底是第一次嫁儿女,愁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们当年的婚事也极其简单,男方就给了三两银子,女方一点东西都没有,连身像样的嫁衣也没。
时至今日,柳青青都还在被村里的那些长舌妇诟病。
成河旺的家人倒是从未说过什么,也毫不在意。可村里的那些人在意,她们会攀比,会私下嘲讽,总之就是要踩什么都没有的柳青青一脚。
柳青青嘴上说着没关系,心里其实也是难受的。所以她坚定的想着,以后决不让玖玖和禾禾也跟她一样。
她要给玖玖和禾禾最风光、最体面、最拿得出手的东西。
现在身上有一百两,聊甚于无。
拿着白银去换一锭黄金,也不是不可以。
心头的种子一旦埋下,便愈发不可收拾。
柳青青夫妇当晚跟成河清商量完了后,还是决定拿着一百两去换一锭几两的黄金,去配一个像样的玉佩。
成河清也得知事情的经过,除却十分激动外,还有一丝不舍和愧疚。
跟着一起去青州住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她默默想着一定要赶快养好身子,赚很多银子还给柳青青。
小玖玖就是在这时靠近她的,奶团子硬挤进她怀里,甜甜的笑着,时不时用小掌轻抚她的头发和脖子。
成河清不以为意,只觉得奶娃娃真可爱,抱着她一顿夸。
与此同时,柳秀村内。
柳老二同柳老四一路推搡着回家,从村头闹到村尾,家家户户都忍不住出来看热闹。
柳真真暗叹今天真是把脸都给丢光了,情急之下将柳老二和自己一起锁在屋内,破口大骂:“柳茵茵,你贱能不能不要拉着全家跟你一起贱?!”
“人家迁新房你跟着去闹,顶着这副丑模样,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还好意思一口一个姊妹,你丢不丢脸!?”
“你是忘记咱娘是怎么对她的了吗?你不要脸能不能别带上我和娘啊?!”
柳老二被她甩在床上久久无法回神,听着耳边的谩骂声,她的眼神逐渐变得怨毒,身下的褥被被她揪成一团,磨着牙像是恨不得吃人。
“呵!”她随之冷笑一声,冷眼望向柳老四,勾唇嘲讽道:“柳真真,你是在装好人吗?”
“怎么?你小时候没欺负过柳青青?就你干净?就你善解人意?就你大度懂事?”
“呵…哈哈哈……柳真真,别装了,你现在说的话比我贱多了!”
反正什么也没得到,脸也丢光了,她也不怕破罐子破摔,大不了撕破脸一起去死!
钱牛牛被关在屋外,听着里面响亮的声音,心急如焚。
“媳妇!咱别理她!咱回家吧!”
他焦急的敲门大喊着,生怕柳真真受欺负,毕竟那柳老二就是个疯婆子。
钱牛牛焦急的来回踱步,走到柳父柳母面前。
俩人呆呆的坐在地面上,眼神空洞,像是被人掏光了精魂。
“爹娘,你们倒是管管啊!”
他气急败坏的叫了两声,还是没人理他,冲动之下只能一脚踢开屋门闯了进去。
“砰!”
“媳妇,我来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