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就站在沈欢前面,见到成河财,兴奋的抱紧他的大腿。
成河财的呼吸一顿,看看沈欢,在看看丫丫,心里五味杂陈,很是不好受。
沈欢则先是淡定的看了成河旺一眼,继而勉强笑着点头。
成河旺当即轻声喊道:“嫂子。”
沈欢闻言一愣,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难堪,慌乱的点点头,没敢看他诚挚的眼神,哑声道:“进来吧。”
丫丫看了成河旺一眼,边走边乖巧的喊道:“叔父。”
成河旺闻言,摸着她的头,笑眯眯的直夸她懂事。
大门再次落锁,将门口那些人的视线统统遮挡了去。
成河财冷漠的扫了眼看热闹的人,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欢。
想来昨夜的事,整个县的人都知道了,沈欢日后也不知该如何在街上走动。
然而未等他开口说点什么,沈欢就先一步对小不点说道:“丫丫,你先跟着二叔父待一会,爹娘有事要去办。”
昨晚那一摔似乎没什么大问题,丫丫睡醒后也没见哪不舒服,乖巧的听她娘的话,主动去牵成河旺的手。
成河财一脸茫然的跟着她,临末还回头看了成河旺一眼,见他用口型提醒自己“解决问题”后,心顿时定了下来。
但是……该怎么解决呢?
难道真的跟沈欢和离吗?
如此行事,成河财觉得自己有些不地道。
房门一关,这紧密的空间里,气氛瞬间诡异了起来。
沈欢不紧不慢的坐在了凳子上,她的眼神平淡无波,面无表情,就好像叫成河财进来的不是她。
反观成河财,十分拘谨无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坐吧。”
沈欢将旁边的凳子推向他,语气淡淡道:“这是你的家,怎么,现在都不敢跟我坐一起了?”
成河财闻言,连连摆手,赶紧坐了下来。
沈欢见状,眼神扫过他的脸,怔了数秒后倒是笑了一声。
“你这些日子,应该过得很好吧?”
成河财不解,疑惑的看着她。
“你的脸,还有你的眼神,没有之前那般疲惫、黯淡无光了。”
沈欢颇为自嘲的说出这句话后,眼眸也跟着垂下来。
成河财没有因这句话而感到不适,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她,眼珠子转啊转,看了她一整圈,小心翼翼的询问道:“那你呢?昨…有受伤吗?”
话到嘴边,那个“夜”字又被他吞了回去。
沈欢听后,惊愕的抬眸再次望向他。
他知晓所有事了,可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质问,而是关心……
细瞧成河财的眼神,看着沈欢时没有一丝嫌恶,反倒是隐约有些心疼。
沈欢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拳头蓦然间攥紧,不敢再看他真诚的眼神,赶忙移开视线。
是啊…他一直是这样一个人,从始至终变的都是自己。
沈欢不由得低头自嘲。
成河财见状,也犹豫着要不要说点什么安慰她。
“你不,讨厌我吗?”沈欢蓦然间又抬起了头,那眼眶底下红了一圈,盯着他似乎在要一个答案。
成河财又愣住了,苦恼的皱起眉头,无声的叹了口气,缓缓道:“我也有错,是我太没用了。”
沈欢当即破涕为笑,那笑颇有些释然的意味。
她说:“阿财,这里我待不下去了。”
也是,风言风语最是可怕。
成河财想到柳青青曾说过的话,犹豫着刚要开口问她愿不愿意回成家村,沈欢就又下了道闷雷。
“我们和离吧!”
沈欢说出这话时,狠狠的松了口气,无声落泪,苦笑道:“我不能再继续耽误你了,其实你也没什么错,是我的不是。是我没法连续五天都不吃肉,我耐不住性子,其实你已经给的够多了。”
“阿财,我如今这副模样,咱俩是不可能再心无芥蒂的过日子了。”
“如此下去,不过是互相折磨。”
成河财看她已泪流满面,可说出那些话时语气又非常平淡,像是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
此时此刻,他的心也跟着揪疼。
不管还有没有男女间的感情,俩人在一起那么多年,亲情也是还在的。
成河财不忍她哭泣,但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是,我拟好的和离书。你我,现在就去办了吧!”
沈欢心意已决,抹了把泪水,牵强的笑着,不紧不慢的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递了出去。
“我已经落字了,你也写了吧。”
成河财苦着脸接过,眼眶一阵酸涩,一股无力感席卷全身,临末,还是低声问道:“和离,你是怎么打算的?”
俩人之后又该何去何从……
沈欢苦笑一声,解释道:“我不是一时冲动,是深思熟虑,希望你能理解。”
“办完和离后,我会跟着爹娘回行州的乡下,大抵是永远不会回这里了。”
“我问过丫丫的意思,她说想跟着你。你若是愿意,这座小房和丫丫就归你。你若不愿,我就带她回行州的乡下。”
成河财闻言,赶忙道:“我当然愿意!”
话落,他又有些心疼的看着沈欢,艰难的问道:“回行州后,就不再回来了?”
沈欢笑着点头。
俩人都望着对方,好似透过对方的眼睛看到了曾经美好的日子。
成河财觉得愧疚。
若是不嫁给他,沈欢会不会就没那么苦了?
可于沈欢而言,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走出这一步后,俩人间就有了隔阂,成河财已经做得很好了。
她知道,他一直在怜惜她。
俩人最终还是和离了,沈欢也在当天,离开了这座县城,带着她爹娘回了行州的乡下。
丫丫不舍得她娘,一直啼哭个不停,成河财兄弟俩都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成河旺幽幽的叹了口气,惋惜道:“这怎么…就会走到今天这地步呢……”
其实在他重新看到沈欢时就知道,沈欢还是个好的,有当年的样子,但一朝行差踏错,再回头很难。
成河财觉得揪心,眼神空洞的望着远方,苦着脸道:“或许离开这个地方,于她而言也是一种解脱。”
是解脱,但丫丫那么小就没了娘,日后该怎么办……
俩人将丫丫哄睡,坐在门边相望,无声的又叹了口气。
成河旺问:“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这地方不太适合丫丫待着,那些个风言风语还没散,丫丫还小,听着那些东西也不好。”
他还是希望自己二哥能回去跟他们一起生活的。
成河财略一思索,缓缓道:“要不你先回去?小房子还在这,我暂时也去不了哪。”
成河旺提议:“你可以将这房子卖了,这两天好好找一下卖家,争取卖个好价格。之后带着丫丫回成家村里生活,丫丫也能跟着三金他们一起去学堂。”
成河财暂时听取了他的意见,俩人合计了一整天。
隔日一早,成河旺就要离开了。
“阿旺,路上慢点。”成河财将他送到门口,街中央的行人又时不时的望向他们。
成河旺不禁感叹,他们成家这一个个的,怎么那么倒霉。
除了他自己,其他两个的婚事都不得圆满。还每次都闹得满城皆知,让人白白看笑话。
“二哥,你们什么时候回来,让人给我捎口信,我来接你们。”
成河财家没马车,他家有,搬家方便。
正当他想应什么时,隔壁的大爷大妈又热情的凑过来了。
成河旺见状,还以为别人要寻事,赶紧跑了过去。
“河财啊,你家婆娘呢?”
大爷大妈好奇的张望着,也不知道有什么意图。
成河财警惕道:“和离,走了。”
大爷大妈闻言,惊讶的对视一眼,再次望向他时,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可怜人。
“唉!那肯定是跟那个木材铺的老王私奔了!”
成河旺闻言,无声的扯了扯嘴角,毫不客气的吼道:“你们不要胡说八道!”
大爷大妈吹胡子瞪眼:“你们咋就不信呢?”
“就那老王,昨天连夜变卖了所有家财,一大早全跑路了!不是私奔是什么?”
成河财两兄弟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怔住了。
什么情况?
那隔壁老王也跑了?
大爷拍了拍成河财的肩膀,叹了口气,苦口婆心道:“河财啊,这样的女人,咱就别要了,闹心。”
话落,甩手拉着他老婆娘离开。
成河旺担忧的看了成河财一眼,“二哥,你没事吧?”
成河财倒是一脸平静,莫名道:“我能有什么事?”
“那隔壁老王给的东西基本都落我姑娘肚子里了,我也不吃亏。”
“再说,沈欢绝对不会跟他私奔的。”
昨天和离时,他曾问起过关于隔壁老王的事,他清晰的记得沈欢眼眸里的厌恶和嫌弃,按着她的性子,再跟老王私奔的可能性不大。
成河财纯当听个乐子,毫不在意的推着成河旺催促道:“行了,你快走吧,青青在家该等急了。”
与此同时,隔壁县的一处幽静的小宅子里,老王被绑在一个柱子上,骂骂咧咧。
“死肥婆…你…你疯了,你这该死的疯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