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书生并不是第一个说他不属于奥非大陆的人,樊知鬼也说过。但后面的这句话樊知鬼却没有告诉他。
“五大宗之中已经有人知道了你的存在,他们也许会拉拢你,但是你要知道,如果事态无法控制,你就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天下罪人。”青衣书生看着眼前懵懂的少年继续说道。
少年的眼睛漆黑如夜,他似乎看到有某种未知的东西在那黑暗深处翻滚着,甚至让他有些心悸。
而莫子非心中也震撼无比,识海之中的黑棺微微张开一条缝隙,对着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青衣书生,似乎要将他吸入。
“我们还会见面。但是下次见面,我不知道我会做什么。”青衣书生的手缓缓伸进怀中,随后只听“咔嚓”一声,他从怀里拔出一块带着鲜血的青色鳞片,这一刻他的气势陡变。
莫子非似乎看到一条千丈长的巨蟒盘踞在擘举苍穹的高山上,死死盯着他,巨大的黄金眼瞳中是无尽的威压。
再回过神来,青衣书生瘦弱白皙的手掌将青色鳞片递到莫子非眼前,道:“我可以帮你一次,但以后你也要,帮我一次。”
一边的阮钦和渐云脸色大变,他们知道这枚鳞片是什么。
“拿好这个,可以帮你抵过一劫。”
莫子非愣愣地将这枚温热的鳞片拿在手中,此时他还不知道自己欠下了多大的人情。
“走!出去之后,立即找岱舆的人!”
青衣书生一把将莫子非甩进虚空之门中,其余几人还在发愣,阮钦道:“你们还在愣什么,快走!”
灵衍第一个跟着莫子非冲进了洞开的虚空之门,其余几人也咬牙跟上。
这一群误入的凡人离去之后,渐云急吼吼问道:“师父你究竟在干什么!为什么把你的五千年蜕给他!一个凡人!”
青衣书生脸色有些黯淡道:“我刚才在想要不要杀了他。”
“那你为什么不杀?”
青衣书生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道:“天下早就被五大宗搅得不成样子了,我压上五千年蜕,赠他一命,赌这个凡人的一衍变会给大陆带来生机。”
“师父你这也太冲动了!”渐云呼哧呼哧地跺着脚道。
半空之中五大宗的七人都看傻了,他们还没搞清楚这三人是什么人物,就见那青衣书生轻车熟路地召唤出了雷魔洞府中的法宝,送几个凡人离开。谁人都能看出这三人并不是第一次来雷魔洞府,但是不明白他们这般举动究竟为何。
“师父,你方才说让那凡人去找岱舆的人,那上面不就有岱舆宗的么,为何舍近求远?”阮钦有些不解地问道 。
渐云嘲笑道:“你真是笨啊,这里有岱舆的傻子,也有其他几个门派的傻子,把那凡人交出去难道让这群人把他撕碎了一人带一片回去?”
……
且不管雷魔洞府中此时形式如何变化,几个历经磨难九死一生的凡人在一阵昏天黑地的穿梭之后,扑通落地面,抬眼看去,一道熟悉的城墙映入眼中,他们竟然回到了长波郡城墙下。
此时正是傍晚,看着美丽的夕阳,心性冰冷凉薄如宁不休,都不禁热泪盈眶。
几人呆愣半晌,抹去眼中泪光,相视一笑,之前的那些仇怨在携手经历了险境绝地之后烟消云散,宁不许的手腕上一阵瘙痒,低头看去,那只啄银蛇掉落下来,朝着雷霆森林的方向飞速爬去也许是去找它的主人,也许它的主人已经阵亡,它重新回到自然之中。
这时,几人的肚子不约而同一阵咕咕响动,宁不休抱拳道:“该请几位一顿饭,但我先要回到家中报平安,我们得空再聚!”
于是众人在城墙下分别,朝着各自的府邸前去。
路上,莫子非和灵衍走在前面,莫子海缓缓跟在他们身后,他已经自觉将自己降到了仆从位置。
莫子非看着熟悉的景色不禁喟叹道:“灵衍,你觉得长波郡大还是小?”
灵衍道:“小时候觉得很大,现在觉得也不大了。”
莫子非道:“是啊,和广袤的奥非大陆相比,长波郡不如一粒灰尘。我们在南陆,奥非大陆除了南陆,还有中原、北荒、西境,更有无边无际的东海!更何况这东西南北五方只是在‘震荒’之中,除了震荒,还有七荒四海,十一方天地!真想去看看啊!”
灵衍一阵沉默,并没有作答。
莫子非察觉灵衍情绪低落,诧异道:“怎么,我们死里逃生你不开心?”
灵衍摇摇头道:“只是想到少爷以后要去这许多地方,我一介凡人,寿不及你,力不如你,肯定不能伴你左右,心中有些失落,我知道这的想法很自私……但我还是忍不住这么想。”
看着灵衍嘟起的小嘴,莫子非莞尔一笑,金红两色的夕阳给她稚嫩清丽的脸庞刷上一层阴翳,长睫扑动,犹如黄昏中归花草的蝴蝶。
灵衍才十四岁,她还不懂什么男欢女爱,但心中无疑是将这个纨绔少爷当成了最亲近的人,所想的最幸福的生活也只是伴他身边。
莫子非心中一暖,道:“你在药理上天赋极高,以后的成就不会低的。”这只是莫子非随口一句安慰的话语,只是想让这小姑娘别那么悲观,却不这句话在日后成真。
三人来到莫府门口,抬腿就要进去,却不料门口的几个家丁呵斥道:“哪来的叫花子!这也是你们能进的地方?滚出去!”
莫子非一愣,随即看了看灵衍,灵衍也在看他,二人噗嗤一笑,他们眼中的彼此衣衫褴褛,灰头土脸,可不就是那叫花子么?
莫子海大步上前,抬手赏了呵斥的人狠狠一耳光道:“刘二,你他妈的瞎了眼!不认识人了?”
被抽的家丁一愣,这个声音十分熟悉,随即他认出莫子海,激动道:“少,少爷,您回来啦!”随后朝着身后的两个家丁道:“快快快去通报啊!少爷他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