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被床边闹钟发出的刺耳铃声吵醒,没有窗帘的窗户此时透着外边还没升到天空上方的太阳,许诺揉了揉眼睛,没多眷恋温暖的床铺,转身起床。
老旧斑驳的水龙头断断续续的流出冷水,许诺一双手被冰的通红也不在意,自顾自洗完脸,刷完牙,拿过旁边晾好的校服套在身上。
校服很干净,透着一股最便宜的那种洗衣粉味,穿在许诺瘦弱单薄身上还有些空荡荡的。许诺背起书包出门,又把厚刘海往下压了压,好像这能给他安全感似的。
高中离他住的这片郊外筒子楼很远,他得比其他同学提前一个小时起床,毕竟他连两块的公交车费都不舍得,全靠楼下那辆旧自行车。
早饭自然是没有,平时大排档老板会给他拿回来一些没卖完的剩菜剩饭,他早上还能吃上一口,昨晚大排档生意很好,几乎没什么剩的,他自然不好意思向老板讨点饭菜。
营养不良的少年扶了扶脸上的黑镜框,奋力骑到了学校,眼前隐隐有些发黑,不出意料,他又是第一个到教室的。这样正合许诺意,赶紧回到自己在角落的位置坐好看书复习,既能多点时间看书又不会引起别人注意,对他来说再好不过。
只是今日,到底是不能如许诺的愿了。还没到七点,走廊里就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打闹声。
“老大,你终于来了,哥几个终于——那个怎么说来着?欢聚一堂!”
“行啊,卷毛,还用上成语了。”
然后是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再吵就都滚出去,本来没睡好就烦。”
声音的主人似乎很有威慑力,走廊里安静多了。许诺本能的感到危险,把自己又往墙角挪了挪。
然而,今天好像诸事不宜,偏偏都和他的意愿反着来,那伙少年非但没有走远,反而走进了他所在的教室。
打头的男生许诺认识,是和他同班的同学,叫张扬,白白瘦瘦的长着一头卷毛,十分讨喜,外号就叫“卷毛”。卷毛身后还呼啦啦的跟着一大群人,许诺只认得其中一个带着黑色扁框眼镜的没什么表情的高个男生,也是他们班的,叫齐玉,平时和卷毛形影不离。
中间被簇拥的少年无疑是最惹眼的,半长的短发,左眉处断开了一截,鼻梁高挺,淡色的两片嘴唇薄薄的,最重要的是,他喉结处不偏不倚长了颗小红痣,牢牢刻在许诺的眼中。男生此刻蹙着眉,一副阴沉的脸色,看起来没睡醒而且起床气还不小。这就是本世界的男主,骆既明。
许诺还想多看一会这个世界的爱人,却因为自身性格的缘故迅速低下了脑袋,只偶尔自认为隐蔽的瞥一眼。
教室里除了他再没有其他人,他的小动作很快便被发现了。
“老大,后排的小书呆子一直在看你诶,”卷毛一脸贱笑,压低声音说。
骆既明懒得理他,坐到离他最近的齐玉的位置上,自顾自准备趴在桌子上补觉。
队伍后边一个染着黄色头发的麻杆一样的男生也听见了卷毛的话,看了眼没出声的骆既明,自以为机灵的走到许诺的桌子前。
许诺把头埋的低低的,身体一度被吓到僵直,这种来势汹汹带着坏笑的人他太熟悉了,许诺甚至不敢想接下来要怎么办。
“喂!书呆子!”黄毛用力的踢了两脚许诺的桌子,小木桌不堪重负的摇摇晃晃,许诺吓得低着头往墙角缩。
“你说说你看我们老大做什么?”又是几脚。这个年纪的少年身上的中二劲还没褪干净,又天然的对暴力带有一丝隐秘的崇拜,总想出点风头,不过显然黄毛用错了方式。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许诺声音止不住发颤,眼眶酸涩快要被逼出泪意。
“这谁啊?”卷毛露出嫌恶的表情看向黄毛。
齐玉摇摇头,不认识。
趴在桌上的骆既明被黄毛扰人的声音烦的不行,迈开长腿走过来,一脚踢中了黄毛的屁股。刚刚还耀武扬威的黄毛楞楞地从地上爬起来,见是骆既明,又讪讪的露出个讨好的表情。
“老大…打扰你睡觉了?”
骆既明啧了一声,更加烦躁,“你他妈谁啊?滚。”
一身慵懒气息的少年不经意露出颗虎牙,周身气场改变,黄毛赔着笑,一溜烟溜了。骆既明自己确实打架抽烟,把不良少年那一套都玩了个遍,但他也最讨厌这种无缘无故惹事欺负别人的,尤其还是打着他的名号。
烦。骆既明看着恨不得贴在墙上的少年的头抬起一个微弱的幅度,动作迟缓的回正了身子,“谢…谢谢你。”
骆既明对当英雄没兴趣,看他没事便转身走了,“都在这干什么?散了散了。”
少年摆摆手,原来五六人都小队伍便散开,只剩卷毛和齐玉。
卷毛还是那副贱兮兮的表情,凑到许诺跟前,“小同学,你叫许诺是吧?没吓着吧?”
许诺对他能记住自己的名字很意外,虽然升高中快两个月了,但他这种没什么存在感的实在很难被记住。但黄毛刚给他的冲击力太大,许诺下意识的对逼近的卷毛感到害怕,刚坐正的小身子又快贴到墙上。
“张扬,别犯贱。”骆既明瞥过一眼,声音淡淡的。
被点名的卷毛吐了下舌头,又回到位置上,“老齐,走,去小卖部。”
齐玉点点头,“走吧。”
骆既明从始至终没看许诺一眼,又闭上眼睛要睡觉了。可惜他终究是不能如愿了,过了七点,教室陆陆续续进来了不少学生,说说笑笑的,整栋沉寂的教学楼都活起来。
班主任老宋从门外探出个秃顶的脑袋,“骆既明同学?诶,来来来,跟老师走。”
骆既明起身乖乖走了,他走后教室声音猛然抬高,全在讨论刚刚的少年。
“骆既明诶!我第一次这么近偷看,真人更帅!”
“他是不是上次考试直接没来弃考了才来我们班的?啧,真狂。”
“行了,看着就不好惹,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讨论骆既明的声音此起彼伏,许诺垂眸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