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菲见傅荆川在愣神,又叫了他一遍:“嗨,问你呢,要不要喝点?”
傅荆川回神,紧抿的唇角朝上提了提:“好啊,喝点。”
娟姨看出傅荆川的异样,低声问方菲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别管他,他管理着两个公司,每天大概都会遇到一些复杂的问题,我俩操心也帮不上忙。”
说着,方菲把苹果茶端给傅荆川,贴近他的耳边低语:“注意表情管理,娟姨看出你的异常了。”
傅荆川揉揉方菲的手,暗示他知道,但看着娟姨,他不由想到了老爷子。
娟姨为自己付出了很多,老爷子为自己付出的更不少。
第二天,他如往常一样出门,但没有去公司,而是去了疗养院。
他先去见了主管医生,从医生处了解了老爷子的近况。
医生说老爷子最近挺配合的,无论是打针吃药还是做检查,都从最开始的拒不配合、骂骂咧咧发展到默默配合了。偶尔调整用药没有配药,他还会向护士反映今天没有吃药。
医生认为这是老爷子变好的表现,却令傅荆川暗暗皱了眉头。
傅荆川问:“这种状态持续多久了?”
“有两三个月吧。”医生犹豫了下,“傅总,你似乎对老爷子的配合感到担忧?”
傅荆川点了点头:“他一辈子要强惯了,又是被我强行送到这里来的,他突然转变,情况不会太妙。”
“傅总,你的担忧我理解,但老爷子毕竟年纪上来了,也许已经没了折腾对抗的力气,才会变得比较温和从容。”
“但愿吧,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得辛苦你多帮我留意老爷子的情况,若有不对劲的情况,第一时间联系我。”
“放心傅总,我会的。”
和医生聊完,傅荆川不想影响老爷子的食欲,等老爷子吃了早餐才进去。
老爷子的视力已经开始衰退,电视和手机已经被限制使用了,他躺在窗户边的躺椅上,用收音机听着广播电台的相声节目。
似乎对节目很满意,手指有节奏地拍着扶手,头也微微轻点着。
护工看见傅荆川,刚想打招呼,就被傅荆川竖起食指,在嘴边嘘了嘘。
护工冲傅荆川鞠了鞠躬,慢慢退出了房间。
房里只剩傅荆川和老爷子。
老爷子听到关门声,以为房间里已经没人了,撑着扶手坐起来想去看电视,刚拿到茶几上的遥控器,就看到傅荆川一脸要笑不笑地看着自己。
老爷子有种被抓包的尴尬,尴尬很快转成奚落:“哎哟,稀客啊,你还舍得来探我的监。”
“你想看什么节目?”傅荆川走过去,没理睬他的奚落,笑容温和地说,“如果时长合适,可以每天看一会儿的。”
“我才不稀罕看呢。”老爷子说着,发泄一般的往茶几上拍了拍,拍的不顺手,才反应过来手里还拿着遥控器。
顿时有种小孩做错事,被抓现行的窘迫。
老爷子咳了咳,把手机往茶几上重重一放,躺回躺椅把收音机开到最大,再侧过身子闭上眼睛,把傅荆川当透明人儿。
傅荆川在躺椅边站着,对振聋发聩的声音充耳未闻一般。
后来是老爷子先承受不住这声音的,把收音机一关,头也不回地说:“你若有话就直说,无话就快点走,别在这儿给大家都找不痛快。”
“老爷子,其实我一直都挺想来看你的,但知道你不愿意见我,怕刺激到你血压升高之类的,才一直没来。”
傅荆川顿了顿,见老爷子不说话,继续往下说:“我知道你觉得我对几位哥哥和姐姐做的事不厚道,但是他们逼我的,我只能往前走。不过您老放心,等我把顾家摆平,会把傅氏完好无损地交还给你。”
老爷子这才不屑地哼了声:“等你交到我手中那天,我的坟头草都能长三米高了,你就别给我画大饼了。”
“老爷子,你福大命大,一定会长命百岁的。至于傅氏归还于你,还真不是大饼,我从没想过把其占为己有,只是暂且得利用它来安身立命。而且说白了,如果不是我掌大权,把公司交给你的其他子女,估计早就在内讧中被蚕食瓜分干净,甚至还可能破产了。”
知子莫如父,老爷子对自己亲生孩子的德行了如指掌,如果傅氏给到他们手里,确实已经败得差不多了。
老爷子想到这儿,总算慢慢转过身子,正眼看着傅荆川:“你和方菲那丫头,又在一起了吧?”
傅荆川笑:“你老消息还挺灵通。”
“这样吧,你以后给你几个哥哥姐姐留点养老钱,让他们衣食无忧过完这一生就可以了。其他的,都给方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