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律师,你我往日无缘近日无仇,你为了造谣中伤我,甚至连带上了太上皇,你行,你真行!”李复怒斥裴律师。
“欺君之罪,你还想要陛下网开一面,饶你不死,即便是你死了,这件事,连累的也不仅仅是你自己一个人,古往今来,欺君之罪,连坐家族,你裴家,哪一个能独善其身!”
李复的语气冰冷,神态森然,若是目光能够杀人,裴律师早就死在这朝堂上了。
“泾阳郡王,此事的确是小儿的过错,可是。”
“没有可是。”李复直接打断了裴寂的话:“欺君之罪,哪儿来的这么多可是。”
李复别的不会,但是痛打落水狗,不用教就会。
本来与裴家之间就有死仇,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指望着他说话能够好听?你算是什么东西也需要让本王对你说话好听?
没当场捅死你报仇,都算是本王脾气好的一批。
“曾经饶恕过一次,今日再饶恕过一次,那么往后欺君之罪,直接从律法当中删掉就好了,还修什么律法?”
“泾阳郡王,礼记有云,刑不上大夫......”
还有人站出来为裴律师说话。
“不要在朝堂上当着百官百僚的面混淆概念,大家都是读过书的人。”李复冷笑着:“你这样说,会让旁人觉得,你以为大家都没学问,都没有读过书,整个朝堂,衮衮诸公,都是尸位素餐。”
“所谓刑不上大夫,只是说肉刑不上大夫,并非死刑不上大夫,从古至今,刑字这个概念,有时外延包括极广 ,一切刑罚均在内……而在更多的情况下,刑字的外延是有限的,往往只有肉刑一义。肉刑称刑或称刑罪 ,死刑称杀或称死罪。刑不含杀义 ,杀亦不称刑,刑杀有别,各有所指,这几乎是古人行文的通例。”
“到了汉代,把刑与杀分别开来的行文方法更为严格、更为明确了。刑 ,就是指肉刑,死刑不称刑而称杀,两者绝少相混,您不会没读过书吧?”
李复鄙夷的看着那站出来为裴律师说话的人:“没读过书的人,怎么就站在这里做官了?”
“而裴律师所犯,欺君之罪,是死罪!非肉刑可言。”
随后,李复看向李世民,拱手说道:“陛下,臣诉求有二,一是以欺君之罪治裴律师,明正典刑,二嘛,朝堂上没读过书的官员,还是肃清一下吧,免得误国,大唐能有今天,也是怪不容易的。”
李世民闭上眼,李复这话,阴阳怪气的,没法听。
不过,以欺君之罪治裴律师,这是一定的。
至于其他。
李世民垂眸,表情阴晴不定。
“这件事,人证物证俱在,没有什么好议论的了,欺君之罪,死罪,三日之后,裴律师斩首。”李世民说道:“裴寂,管教不严,罢黜左仆射、司空之职,抄没家产,流放广州,裴家其余人等,凡在朝为官者,降三级。”
“陛下三思,这等处罚,是否有些过于严重了。”有人站出来说道。
“怎么?你也有欺君的想法?”李世民问道。
“臣不敢。”
“哦?”李世民冷笑一声:“你不敢?回去好好翻翻律法,欺君之罪,如何定夺,不要像泾阳王说的那般,仿佛一个没有读过书的人。
若是不知道读书为何物,那就没必要在朝为官了,请辞的奏章送到两仪殿来,朕都批。”
李世民说完之后,起身一挥袍袖。
“退朝吧。”李世民说道。
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恭送陛下。”朝臣们纷纷拱手躬身。
裴寂一脸灰白,而裴律师则是精神出了一些问题,听到宣判之后,当场疯了。
李五和两个百骑司的人,直接将裴律师拉了出去。
这时候裴寂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起身,朝着殿外追出去。
“儿啊!我儿!”裴寂的呼唤,声声悲怆,令人不忍。
退朝之后,朝臣们往外走,三三两两的凑到一起,也在私底下议论这件事。
“裴家这次,完了。”
“谁说不是呢,只能说,裴律师做出的事,的确是蠢。”
“就是,先前太上皇多护着裴家,上次的事情,宫中已经网开一面了,怎地还闹出了第二次。”
“这次还是太上皇给定的罪,连太上皇都抛弃裴家了。”
“只能说,裴家活该,裴寂也是,一把年纪了,怎么就看不开呢?这下好了,儿子没了,裴家也倒了。”
“说不定啊,陛下早就看裴家不顺眼了.......”
“慎言。”
朝臣们渐行渐远,李复站在太极殿门口,低头瞥了一眼裴寂。
裴寂似是感应到了什么,抬头看向李复。
“李复!裴家如今这般模样,你满意了?”
“裴寂,你还真是有趣啊,不知道该恨谁了是吗?”李复的目光看向远方:“是我让裴律师在蝗灾的时候散播谣言的吗?是我让裴律师造谣太上皇与我之间的关系的吗?”
“都不是。”李复冷笑一声:“所有的事情,都是你闹出来的,从一开始,在背后推动这一切的,始终都只有你一个人,是你让裴律师去做的,是你让他明白,原来还可以这么做,是你没有教导好的你儿子,让他走上了这条路。
一切的一切,都是你!
你做的错事不少,武德年,太上皇在位的时候,这些他都知道,但是他不与你计较。
不然你以为呢?你真的有治理国家的才能?
是太上皇一直在抬高你。
你所谓的从龙之功,早在武德年的时候,就已经被你的所作所为给磨没了。
裴寂,你才智平庸,却总想着想要在朝堂之中纵横捭阖,想要拉拢这个,拉拢那个。
仗着与太上皇关系好,长安城的一些世家,没少被你勒索,你有今日,全都是你自己当年种下的因。
你看看那些给你送借条的人,他们才是最巴不得你死的人。”
“你死了,当初的事情,才算是完全揭过去,不然的话,逃离长安所写下的欠条,永远都会有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