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摇摇欲坠的木质阶梯上,握着温热的酒袋凝望身前已经被肃清的清冷街道,身下的两个烂木板显然要比他预料中坚固的多。
抛开屁股随时可能跌入坚硬鹅卵石铺盖小路的吱嘎晃动感,还有不远处,几乎只会在吟游诗人故事中出现的独角兽,以及一旁穿着精致的车夫——一只愚蠢的猴子外,这点时光到还算的上饭后消磨。
旋即抖了抖身上略显繁琐的礼服,又垂下目光瞧了一眼黑色披肩上金色刺绣蔓延的纹路,预想着自己一袭黑衣参加晚宴时的景色。
大抵还说得过去,并且显而易见,绝非如艾雅夸大其词描述的那般,“那会是一场不错的葬礼!”
他因此在心中认定艾雅不懂得欣赏,理由充分的发出一声闷哼,心中诉说绝非葬礼。
抬眼马蹄轻跺,粪便落入小径。他短暂愣神,便不禁为自己的幼稚微笑,顺势偏过头去,继续注视着眼前的一切,默默等待在房间中挑选礼裙的艾雅。
也许……这就是花不完的金币所带来的忧愁。
“晚上好,阁下……”
直到身后传来声响。
“晚上好,美丽的小姐!”
洛佩斯开口回应她,舒展双臂伸了个懒腰。
“不知你是否有时间,倾听我的一个小小提议……”她柔软的声音掺杂着几缕诱惑:“我打赌这绝不会叫你失望。”
“一个小小的提议?”洛佩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同时从阶梯上站起身子。
瞧着洛佩斯的动作,她的语气不禁多了些信心:“看来你做了个正确的决定!”
“我只能说,你选对时候了,小姐。”
他抬手盖上酒袋的塞子,想要说的深沉一点,但显然不太成功:“正巧我现在闲的要命!”
“所以……”
随后声音停顿,就这样转过头去:“什么提议?”
有时候,他不得不承认,那确实是一副能叫人轻易陶醉的油画。
“嗯……”此刻,她正提着裙摆,站在酒馆的木门旁,表情带着几抹娇羞,“我那位不解风情的男伴,绝情的留下了我孤身一人。”她注视着他,朱唇微抿,干净的脸颊挂着弯月遐思般浪漫的微笑,一席长裙,浅风吹拂初春,如雪沉醉:“我只是在思索,你能不能抛下你那位不懂得欣赏的女伴,跟我一起参加晚宴?”
“我们患难与共……”
洛佩斯为难的抬起目光:“你知道,抛弃她是件艰难的事情。”
“然后?”艾雅却并未在意的开口追问,就连眸子都带着笑意,她早已对此信心满满,迫不及待的想要听到答案。
“但至少有一件事你说对了。”于是,洛佩斯微笑着向她伸出手掌:“我那位可爱的女伴确实不怎么懂得欣赏。”
伴随着蝴蝶拍动翅膀柔美的笑声,她伸出纤细的胳膊,叫灵巧的手掌轻松地钻进洛佩斯的掌心,“我都没发觉……”然后,轻轻迈动涓涓溪流包裹着的纤纤玉足,银色的长发追随着星斗烂漫高高盘起,绽放的纯洁花蕊为其点缀,牢牢包裹璀璨的宝石:“我能叫你这般着迷。”
“毕竟漫长的等待总得索取些报酬。”
洛佩斯为她整理裙摆:“这是件过分的事情吗?”
“况且,我刚刚还为你拒绝了一位美丽小姐的盛情邀请。”
“哦!”话语叫艾雅不禁捂住嘴唇发出一声惊呼:“生命女神!”
“我早知道……”
接着用力皱起眉头,看起来满怀懊恼:“我今晚就不该把你打扮的这么风度翩翩!”
“这是某种自夸吗?”
洛佩斯捏起礼服的上衬,微微眯住目光:“我还以为你是害怕我一不小心成为美丽少女们争抢的目标,而故意为之呢!”
“恕我直言,没人能抢走我的舞伴!”艾雅满怀信心的说,然后又欢愉的冲他吐了吐舌头,“略。”
“好吧。”洛佩斯望着艾雅挑了挑眉,牵着她在马车前停住脚步。
这时,站在一旁的猴子便赶紧上前为他们拉开车门。
“希望春日女神的根本目的不是找来两个自大的家伙参加晚宴。”他一边念叨着,一边搀扶着艾雅因为繁琐的礼服而有些失去灵巧的身躯。
“这个……”艾雅抬脚踩住木质踏板时,回眸一笑,“实际上是三个,洛佩斯。”说完,俯身钻进了身前的白黄色马车。
“我的意思是,我是个谦虚的家伙!”
洛佩斯为此露出了计谋得逞的得意表情,最后补充一句。
“是吗?”俯身整理高跟鞋的艾雅询问着抬起头来。不想,第一眼就瞧见了他的可爱表情,无奈的翻了翻白眼,哑然失笑:“傻瓜!”
“嗯哼。”
洛佩斯对此表示应允,“我知道。”接着努起嘴唇耸了耸肩膀,抬手抓住马车的扶手,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穿着精致的车夫。
该死的,他甚至脸眼前的这个花枝招展的马车都忍了。
“真是到处都他妈的诡异的不像话!”
如是,他轻轻叹息着摇了摇头,胳膊稍稍用力,直接跳了上去。
“怎么了?”
看着爬上马车的洛佩斯满眼狐疑,艾雅抬了抬光洁的后背:“这位,谦虚的家伙?”
她很快寻到个舒服的姿势,考虑着是否该打个盹,悠闲的向后靠向柔软的背靠,表情多了几抹慵懒。
与此同时,在车轮“咣咣”的晃动下,车队缓缓的开始了前行。
“哼!”
洛佩斯则用手掌抵住下巴,想不出这事的意义,随后伸手从礼服的口袋里掏出猴子为他们开门时,塞进去的一株散发着淡黄色光芒的翠绿小草:“猴子给的小费还真是不像个话。”
“荼蘼草?”
艾雅一下子就察觉了眼下用意,轻轻微笑着:“囚鸟组织的人在寻求帮助时,向来不喜欢付账。”
“我们要不要借机敲它们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