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令人厌烦的,盘旋在天空久久不散的乌鸦,呓语声令柳雪语感到厌烦。只见她向着面前的空间猛然一挥,寒气骤然向前,幻境瞬间就被撕裂出一个透着璀璨星空的口子。
“鬼鬼祟祟,不知阁下是魍魉还是魑魅?”柳雪语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虽然她并不希望她的猜测成真,但她预感到人族会有巨大的麻烦。
漆黑的夜空下,太阳已经彻底消失,一条幻彩的星河从天边向他们滚来,就像是迎接客人的红地毯,一节一节地铺向他们遥远的身后。而那幻彩的星河,呈现出粉红,橘黄,甚至是深蓝,颜色并不唯一,它们不断变化。而在星河的一旁,一轮满月从乌云中缓缓露出,像是剧场中的一盏面灯。
满月之下,一道鬼影骤然出现,它侧身悬浮在空中,四十五度角斜视柳雪语三人。只见它的左眼突兀地闪烁出一道猩红的光芒,旋即身体陡然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四周的黑暗似乎暗淡了不少,以至于柳雪语以及莉莉丝能够通过肉眼看到鬼影的出现,即便是普通人的孙老,也能够观察到鬼影的动向。
当鬼影出现在三人面前之时,由柳雪语撕裂的空间洞口也悄然复原,随后只听见一道空虚无力的声音缓缓响起,就像是仅有树皮支撑的大树,随时都有可能倾倒。
“魍魉......”
莉莉丝一听到这个名字顿感震惊,众人本就警惕的神情更加谨慎起来,按照刚才柳雪语城主所说,魑魅与魍魉是今此于鬼族大能的存在,那便是仅次于鬼垢仙的存在,能够得到城主的评价,实力定然不弱。
柳雪语眼睛微眯看向魍魉,四周并没有其它恶鬼或者是人类的精神力,这让她丢弃掉了鬼族埋伏的想法,随后冷声问道:
“鬼族大军已败,你一名鬼罗王也想困我?”
“竖子欲图诈我?困不困的住你,你大可试试,但消息你可别想从我这里得知一星半点。”魍魉的声音像是拉长的橡皮筋,本来可以几句话说完,但速度却像是熬夜加班,无精打采地说着。
话罢,它的身体突然拉响的礼花,顿时化为数只乌鸦向着高空飞去。而未得逞的柳雪语眉头微蹙,旋即猛然朝着面前的虚空就是一拳,只见空间骤然碎裂。
但还没待柳雪语走进去,面前的虚空像是从未触摸过,自动恢复成了原状。如此情况令柳雪语顿时惊骇,旋即骤然腾上高空,双眼顿时如白炬闪烁,眉心中的雪花骤然旋转,随着她向前猛然一捏,整座空间顿时陷入了震荡。
莉莉丝与孙老皆身体不稳地在冰原上步伐踉跄,见柳雪语如此动作,莉莉丝不由得感到诧异,仅仅是一道虚空幻境竟然让城主动起了真格。孙老似乎也有所预料,这般动静所带来的的威压,令他本就年老的身体像是要散架了一般,直接倒在了冰面上。
咔嚓!
一处拳头大的窟窿出现在她的眼前,这个窟窿不再缝合,不再恢复,是柳雪语费尽心力维持的一个缺口。此时,她对准了那个窟窿,身体骤然向那里掠去。与此同时,点点深邃的黑暗在她的手心里不断汇聚,就在要触碰到空间之时,她的身体像是跌落悬崖般骤然失重。
光景顷刻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赫然抬起头来,黑暗消失不见,眼前汇聚着天堂里的白光,而这些白光充斥一个像极了殿堂的地方。她站在殿堂的红地毯上,前方不远处则是一级一级的阶梯,阶梯之上,正坐着一名男子。
男子被白光掩盖了面容,但却让柳雪语感到有些熟悉---这不是人皇吗?而就在她疑惑之际,四周突然传来窃窃私语,她猛然转过头去,只见人臣左右夹道,交头接耳谈论着什么,而柳雪语感觉到他们讨论的对象便是自己。
“禀告人皇,此事万万不可行,悬城离我人族境地不仅路途遥远且要穿过鬼野这样的危险地带,不说会不会有人接重建古道这样的商单,光是修建都要巨大的费用。”一名人臣突然从队列中站了出来,言辞激烈,像是一只蚂蚁,淌在烧开的油里。
姜明起......
柳雪语想起来了,这句话起源于她前往人城提交关于重建悬城古道的设想,而说此话的便是主战派的姜明起,她本以为这个计划会得到他们的支持。
“但悬城古道一旦建立,有悬城剑仙的加持,我们人族面对鬼族进攻就会有更多的把握呀!”队列之中,又有人站出对姜明起的意见持反对。这人应该是新来的人臣,自己并未见过,故而没有什么印象。
“愚钝!”出声反驳的是魏多,那日之事,倒是主战派姜明起与主和派魏多头一次站在同一条线上。
“悬城早些年与人族进行大迁徙时不愿意跟从人皇,自立悬城,现如今即便将他们纳入人族,也只是拿进来了一个时刻想着如何给人族制造内乱的势力,而不是助力!”
“就算真如柳城主所说,修建好了悬城古道,三剑仙也未必会帮助我们。吃力不讨好,这种事情,还请人皇三思决断。”
人皇高坐在座位上,一手撑着腮帮子,一手扶着把手,看向下方的人臣,随即将目光转向柳雪语。柳雪语明白,此时应该人城询问自己了。
“柳城主,现在可是弊大于利,你能否再说出一个利来了?”人皇漫不经心地说道,似乎这个计划他一点都不关心。
“以人族目前的实力分布,冰原,白城均有两名应劫仙坐镇,但是中南部只有边村的坐观仙......”
这时候,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果不其然,人皇打断了她的话,提醒道:“是先皇。”
柳雪语继续说道:
“只有先皇一人坐镇,一旦恶鬼大举进攻,只有边村具有应劫仙实力之人恐怕不够,若是能够将悬城纳入,将南部的实力再次提升,则能够巩固人族边境。”
“如此实际上的第一条战力边境就可以分为,北部冰原,白城,边村,悬城;第二条便是人城,洪城;第三条便是萧瑟处。如此,整个人城边境将会彻底完善。”
“各位觉得如何呀?”
朝堂上陷入了一阵沉默------
柳雪语记得是魏多率先打破了沉默,不怀好意地说道,话语里似乎还带着笑意。
“我认为可行,如此一来三条战线,人族将彻底完整。”
人臣之中又有人发问道:“如此我们就要承担保护悬城的义务......”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魏多打断了,只见他瞥了一眼看向身后,质问道:“难道你跟狮子搏杀的时候,会因为狮子伤了你的一根头发而失去理智吗?”
此话一出,柳雪语知道她不该提出这个设想,在人城看来,悬城不过是可以假意互相承担保护义务的“头发”,一旦遇到不可挽回的损失,随时抛弃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也就是说,一旦遇到战略上的问题,人城一定会优先战略牺牲,而不会考虑战略抢救。接下来的朝堂争吵,柳雪语已经没有兴趣听下去了,她在思考为什么魍魉将他们困在这里,而不杀了他们?为什么鬼族白忙活的就这么退兵?
......
突然,她抬起头来,双瞳骤然紧缩,只是她身为城主以来首次神态失常,她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想,鬼族的真实目标恐怕不是白城方向,而是边村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