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一夜,两杯,三人
“先买个代步车。”
周余棠很务实。
电视剧的试播大热,出版社那边马上就开始安排实体书出版,年前京城这边还有场新书签售会。
周余棠又一笔版税预付入账,能有二十万左右。
再加上新书发售跟未来电视剧这边的收入,暂时不缺钱用。
想到开着张公子的马自达天天塞车,周余棠就决定买个车换换口味。
好吧。
其实老开着别人的车不太合适。
虽然张若钧不介意,但周余棠不太喜欢借用别人东西的感觉。
目标很明确,出发前先打了个电话,店里还在搞活动。
那就更不用犹豫了,当天下午就跟张若钧去店里花了16.8w直接就把帕萨特开了回来。
买完车顺道就跟张若钧一起去他家。
周余棠终于见到了那一位著名的导演、制片人兼商人张真爸。
以及张若钧的后妈。
那是京圈第一代大飒蜜。
张爸留着寸头,气度硬朗,眉宇之间跟张若钧有七分相似,颇有些古代那种封建大家长做派。
“余棠,来来来。”
见到了周余棠,立刻张开双臂,笑脸热情相迎。
“张叔叔好,刘阿姨好。”
周余棠也是礼貌的回应。
顺手将来时提前买的茶叶、茅台之类的礼品放好。
“你这孩子,就吃顿便饭,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来?”
刘倍阿姨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有股子成熟女人的风韵。
“应该的,就是来的匆忙,随便买了点。”
周余棠也客气一句。
尽管他跟张若钧父子相称,但遇到张真爹,大家各论各的,自己这边礼数还是要做到位。
“小棠!”
张爸爸揽着周余棠的肩膀,用力的拍了拍:“总听国利提起你,年轻有为嘛!你别拘谨,也别客气,来了就当跟自家儿一样。”
“谢谢张叔叔。”
礼貌性客套过后,张爸爸又是对周余棠一顿称赞,刘倍阿姨也是在旁笑语晏晏,一边打量着这个年青人。
越看越顺眼。
很多小女生就只认帅哥。
但是成熟的女人不一样,她们注重的是颜值之外的更多东西。
周余棠固然帅得无可挑剔,但更重要的是他身上拥有的其他特质,让这位初代飒蜜都觉得亮眼。
圈子真是平静太久了。
上一个成了气候的还是徐才女。
周余棠走的倒是跟徐才女差不多的路子,同样也是以才华闻名出圈。
不过在刘倍阿姨看来,比起徐才女有京圈硬捧,底蕴有些名不副实,眼前这位懂礼貌的小帅哥可是强太多了。
自己写书改编成剧本,然后自己投资找人组局,眼看着就要一剧走红了。
这一路走来,没有背景,全靠自己,这是真的牛。
周余棠也注意到了刘倍阿姨友善的目光
微笑着点头回应。
当然,更让他注意的是张爸爸。
张爸爸对于自己的态度,远比对自己亲生儿子要来的热切,在席间频频劝酒,还说将来要合作。
周余棠对此还能说什么,只能说以后有机会一定。
反倒是刘倍阿姨,情商颇高,很关注张若钧的感受。
见到张爸爸冷落了他,便在旁屡屡给他夹菜,还关切的询问学校里的一些事情。
这个后妈当的没什么毛病。
这一场家宴的气氛略显生硬,张若钧就很沉默,席间没有主动跟他老爹说过一句话。
结束后,两人一起回校。
周余棠喝了酒,就坐副驾让张若钧开车。
初见阳光开朗的张若钧,此时微侧着脸看着窗外。
周余棠眼角余光一瞥,能够看到车窗上倒映出来的细狗表情略显落寞。
“余棠,伱现在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烦他了吧?”
“唉。”
周余棠叹了口气,拍了拍张若钧肩膀。
张若钧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从小都是爷爷奶奶带大。
张爸很忙,经常在剧组拍戏,几个月都不见得能回家一次。
回来了也是摆出大家长的架子,对于张若钧从来都是一种近乎严苛的态度。
在这种状况下,细狗能野蛮成长为今天这样阳光开朗的大男孩,真的挺不容易。
设身处地想想,周余棠突然有些理解了。
就是因为在这种家庭氛围当中成长起来,难怪张若钧会如此热衷于证明自己的能力,以期脱离父亲的羽翼。
这是人家的家事,周余棠就算跟张若钧关系再好,也不好多说什么。
但不管怎么说,他跟张若钧的交情不会变,始终都是兄弟。
毕竟周余棠迈进这个圈子的第一步,张若钧在某种程度上起了不小的助力。
张若钧双手紧握方向盘,红了眼睛偏过头不让周余棠看到。
周余棠放了张车载cd。
是郑智化的《水手》。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有些话,不用说出口。
周余棠在路上给朱艺龙打了个电话:“龙哥,你那边结束了没有?”
“嗯,活动完了,我刚回学校,你们晚上回不回?”
“出来喝酒。”
“哦。”
龙哥听声音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很有默契的没再问,只说最近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露天现场烤串排挡。
老板是龙哥老家那边人,刚开始做夜宵生意,现在搞开业活动拉客,他就想着去照顾下老乡生意。
周余棠没什么意见。
这种时候,重要的不是吃什么,而是喝酒以及跟谁一起喝酒。
到了地方。
空阔的路边停着一辆大三轮车,还挂了张醒目的牌子,就叫川味码头。
煤气罐一拧,火力全开。
炒菜的老板长得有点像东北王,穿着蓝色工作服,挽着袖子,脖子上搭着毛巾,在那借着猛火颠勺,手法娴熟。
边上支着烤架。
空气里飘荡着烟火气。
搭好的棚子里有十几张桌子,生意看来是有了起色,除去周余棠等人,还有几桌客人。
老板负责炒菜,蜀中口音的老板娘就勤勉的游走,带着笑脸给客人上菜,顺便收拾垃圾。
龙哥上去用家乡话沟通,挑了个位置坐下来。
直接先要了一箱啤酒,再点了个川味鸡杂锅,再要个素炒嘟巴,花甲串烧,葱香土豆泥。
秘制牛肉串跟羊肉烤串还有烤肉筋之类的也跟着安排上。
差不多到位了。
没找着开酒器,周余棠拿着啤酒瓶往桌角一磕,勇闯天涯的盖子噗的飞了出去,白沫直冒。
都还没有来得及倒酒,杨蜜学姐发消息过来,说自己没通告好无聊,问周余棠要不要一起玩游戏。
“不玩,有事。”
周余棠简单的回复,直接就把手机关了。
看张若钧的表情郁郁,一句话也不说,朱艺龙心里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下午的时候,周余棠发过消息说晚上去张若钧家里吃饭,回来就变成这样。
三个人先一起碰了一杯,冰凉的感觉让人有点上头。
细狗还不说话,再来!
这下好了,连干了三杯,张若钧脸有点红,终于开口。
“不行,我得缓缓……”
摆摆手表示自己不行了,吃了几个烤牛肉串。
话匣子打开了就好。
恢复了正常的交流模式。
周余棠抿一口酒,开口问道:“若钧,你有没有什么梦想?”
“梦想?说出来你别笑话我。”
嘴边上还沾着孜然粒的张若钧咧嘴笑道:“其实,我从小到大,也没什么梦想,就瞎混着呗。”
“上小学混,中学也混,高中了更混蛋.翻墙出去上网都是家常便饭,你们有没有逃课去烫头发的经历?”
“哦,对了,以前我的嘴巴上面还打过唇钉,后来因为要进电影学院摘了,反正怎么叛逆就怎么来,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自己,真挺可笑的”
“你的经历真丰富。”
龙哥憋出这么一句。
“丰富吗?”
张若钧自己提一杯干了:“我只不过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引起他的注意,让他多看我一眼。”
龙哥没说话,周余棠也沉默了。
未经他人事,莫劝他人善。
他们终究没有过张若钧这样的坎坷经历,也没有资格说让他看开之类的废话。
但是作为细狗的义父,周余棠感同身受。
“龙哥,那你呢?”
“我吗?”
龙哥放下筷子,呵呵笑道:“我的经历其实就特普通,我爸是散打冠军,从小就觉得我长的不够阳刚,把我扔到了散打队。”
他伸出手在桌子高度比了比,“大概就这么点大的小萝卜头,跟八九岁的孩子们一起锻炼对打,天天身上都是淤青,我妈那时候快心疼死。”
“难怪,那时候跟外国语学院的那帮孙子干仗,龙哥你放倒好几个。”
张若钧点点头:“余棠你呢?”
“我?”
周余棠轻笑道:“我就不一样了,上学的时候女生为我打过架,学校叫家长,我妈过去人都快晕了。”
“哈哈!你好骚啊!”
张若钧跟朱艺龙都没忍住笑。
三人又碰一杯。
说起开学初军训那次,寝室三个人打对面十几个,也没带怕的,就是这事奠定了三人的感情基础。
朱艺龙其实也不太能喝,但还是跟着喝了不少酒,又撸了串牛肉,轻笑道:
“其实我这打架都是技巧,余棠那个就靠是身体天赋了,这样的身体条件,如果得到专业的训练,会非常的厉害。”
“龙哥你是厉害,余棠那是变态,要不咱不做明星了,转行去当特种兵王?”
喝的太急,张若钧有点上头,开始胡言乱语。
“没问题啊,以后有机会指不定演个特种兵王。”
周余棠意态闲适的笑笑。
继续听朱艺龙说自己的梦想:“后来上了高中,我的成绩并不理想,有高考篮球加分,才考上了电影学院.”
“我感觉,自己的人生不应该只是这样,我才决定要给自己定下一个目标,也不是说一定要做到,但是至少有一个努力的方向。”
“如果有机会,我想给电影学院的校史馆里带回来一座奖杯。”
龙哥的眼睛里有光。
电影学院的校史馆,那是荣誉陈列室,也是无数后辈学生们心中瞻仰的神殿。
每一个电影学院的学生站在这里的时候,脑海里面都曾经幻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为母校捧回来一座金灿灿的奖杯,让整个母校都以自己为荣。
“这个好!我也这样想的!”
张若钧一拍大腿,兴奋的叫嚷。
“可以,就拿影帝,一人一个!”
周余棠也意气勃发,一拍桌子,张嘴就道。
“……”
张若钧跟朱艺龙擦擦汗。
棠哥,差不多行了,吹牛画饼数你最强。
一个寝室三影帝?
菜点了好几个,你也没醉啊?
啥也不说了。
倒满就干。
朱艺龙喝酒会上头,这会儿脸都红了,人倒是清醒的,眼睛越发清澈明亮。
张若钧也就三瓶啤酒的量,这一会儿已经三瓶多下去,意识多多少少有点模糊,嘴里絮絮叨叨:
“我上大学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你们两个哥们儿,要不来个桃园三结义?搞个鸡,喝血酒.”
“.”
周余棠跟朱艺龙两人都看不下去了。
这货是不怕社死的,赶紧给张公子倒酒。
喝了酒果然安静下来了,开始嘿嘿傻笑:“最近我真的日了狗。”
“???”
周余棠跟朱艺龙相顾而视,各自一脸懵逼。
“学校里有些人在背后说闲话,我都知道。”
“又说什么闲话了?”
“说我走后门进的学校呗,又靠关系演的男二号,收视率高,那些人比吃了柠檬还酸,哈哈。”
“你是凭自己实力。”
周余棠拍了拍张公子肩膀,认真道:“不用管其他人怎么说,没有你我做不成这件事。”
“目光放长远,再过几年,你再看这些是什么货色。”
与生俱来的关系,其实也是实力的一种。
很多人在大学里可能还意识不到,但等几年挨到社会的毒打,现实会教他们做人。
酒喝到一半是喝酒最痛快的时候,要醉还没醉,兴致在酒在兄弟也在。
“我知道。”
张若钧搭着周余棠的肩膀,醉眼一半朦胧一半迷离,突然声音高亢叫道:“劳资就是想让他们知道!劳资就靠关系怎么了?就抱大腿怎么了!?”
“周余棠踏马是我哥们儿,我抱兄弟大腿有什么不好的?”
“.”
周余棠脸一黑。
这货真的喝醉了,一屁股坐歪,软软坐倒在地,然后凑过来,搂着周余棠的大腿死不撒手。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时间好像被按上了停止键。
边上那几桌的哥们筷子都顿在空中,疑惑中夹杂着震惊的目光牢牢锁定这边。
周余棠连忙拉着张若钧起来,再让他说下去真的要集体社死在这里。
张若钧今天晚上也是来者不拒,最后索性举着瓶子往嘴里猛炫,豪迈胜过聚贤庄的乔峰。
好消息是张公子喝了酒就乖了,坏消息是他真喝醉了。
按他往常的酒量。
三瓶啤酒就差不多到达斩杀线,今天喝了起码有五瓶以上勇闯天涯,整个人都直接掉线了。
行吧。
周余棠付过钱,跟朱艺龙对视一眼,两人一左一右拖着他回学校。
酒量差归差,张若钧其实酒品真的不错,喝醉了也不闹,就乖乖的嘿嘿傻笑,像个安静的小孩,嚷嚷着喝完这一杯,还要再来两杯。
周余棠摇了摇头,喝醉了也好,至少能让义子这波情绪发泄出来,不用郁结在心里。
到了寝室。
费力的扶他上床。
龙哥打了盆水,用湿毛巾替他擦了擦脸,再盖好被子,然后还不忘在边上放了瓶水,防止他半夜口渴。
隐约听见细狗好像把脸埋在被子里偷偷哽咽。
周余棠看了一眼,拉着龙哥出来。
咔嚓。
打火机砂轮发出轻擦声,火光跳起。
两人扶着阳台,各自点了颗烟,烟头亮的像遥远夜空里的星。
屋里的细狗把自己藏在被里,嚎哭着像只丧家之犬:
“妈,我想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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