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见到了心心念念的爱人还有了个安稳的处所,许诺本来以为自己睡了一天不会再有困意,却在贺野离开后没多久再度陷入黑甜的梦境。
梦里像起了大雾,白茫茫的一片,看不真切,许诺只能感觉到一双柔软的手在他身上轻轻拍着,耳边是朦朦胧胧的歌谣,偶尔还有孩童的声音在小声喊着弟弟。
许诺试图拨开眼前的迷雾,努力看清眼前的景象,还没等他成功梦便醒了。
窗外传来鸟雀的叫声,阳光被窗纸隔断大半,也带来一室暖意。
梦境与现实的陡然切换让人产生种不真实感,许诺在床上愣了会神,嘴里下意识的哼了几声不成句的小调,是梦里刚刚听到的童谣。
“小公子?”阿福敲了敲门探出小半张肉乎乎的脸,“你醒了啊。”
许诺从床上坐起来,点了点头,“还是叫我小诺吧……我也不是什么公子。”
阿福敷衍的点了点头,他可没那个胆量直接称呼他的名,让贺野知道了指不定又要怎么黑脸。
“小厨房刚煮好的馄饨”,阿福手脚麻利的在床上放好小桌子,摆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尝尝,这是我娘的拿手菜。”
阿福爹是将军府的管家,娘在后厨帮忙,他自小就跟在贺野身边,算是贺野最为信任的家仆。
“好香啊”,许诺幸福的眯起眼睛,“南国都没有这样的大馄饨,阿福哥,你娘真厉害。”
挨夸了的阿福喜滋滋的,又露出几分疑惑,“小公子是南国来的?”
许诺把一颗大馄饨吹凉放入口中,细细感受嘴里肉和香葱的味道,朝阿福点了点头。
“怪了”,阿福挠挠头,“你刚才哼的那歌,我还以为只有咱们这唱呢。”
“我刚刚哼的那个小调吗?”
“是”,阿福点头,“我小时候我娘就总唱这个哄我,京城这方圆几里还没有哪个孩子没听过呢。”
许诺心里的生出几分紧张的怪异感,原着里只说炮灰小诺子是孤儿,在南国都城被老太监抱走扔到暗卫营的,又怎么会听过大景的童谣。
“这童谣只有大景有吗?别的地方都不唱?”
“这我倒不好拿准了”,阿福嘿嘿一笑,“咱们大景地盘大,我就知道再南边那里是不唱这歌的,他们那里说的地方话和咱不一样。”
这许诺是知道的,南国还在大景以南,南国人说的官话和大景的官话区别不小,按理说他该是从没听过这首童谣才是,他想破脑袋却也再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作罢。
阿福看他吃上馄饨了,便识趣的退了出去,免得喜怒无常的主子回来见了又要黑脸。
许诺慢条斯理的吃完了馄饨,连碗里的面汤都喝了个大半,浑身暖融融的,多天来一直萦绕在身上的病气都好了大半。
身子难得爽利,他也不想继续在榻上躺着,好在昨晚贺野就命人送了几套衣服放在床边。许诺挑了一套穿好,又细细洗漱好,推门出去。
许诺没想到贺野就站在门外,男人大概刚下朝回来,身上的衣服还没换,这还是许诺第一次见他穿正经的朝服。
宽袖长袍的绛紫色朝服不似他平时带着护腕的干练圆领袍,倒让他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像个俊朗的公子哥。
“你……你怎么来了?”许诺晃了神,不敢再去看他,迅速低下头。
未被掩藏好的一对小耳朵透着粉意,和它们的主人一样可爱,贺野起了些逗弄的心思,也低下头看他,两人脑袋之间的距离不足一拳,只要有一个人抬起头就会两唇相贴。
“我也住在这院里,下朝自然是要回来的。”
胡说八道!许诺愤愤的碎碎念,贺野的主屋在东边,回屋怎么也走不动他的门口来,只是他又不能说,万一贺野又说他只是在自己家里随便转转也是无可厚非,倒显得他自作多情了。
贺野看他露出的小脸有了越来越红的架势,心里满意,也不好把人逗得太狠了,直起身子拉开距离。
“怎么出屋了?身子好些了?”
“嗯”,许诺点头,“多谢将军。”
“叫我贺野吧”,男人眼神不自觉带了些笑意,伸手把背上的披风解下来把他整个人拢在里面,“外面凉,你要小心些。”
“那个……贺野”,许诺甜甜的喊了他一声,表情亲昵,“我想帮你做些事,也不好总是躺在屋里,我会干很多活的!”
“你以前总干活?”
“嗯”,许诺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不干活哪里能给饭吃。”
贺野拧眉,脑海中浮现出寒冷的冬日,衣着单薄的少年蹲在水井旁边洗衣服,柔软的小手被冷水染成红色,却为了挣点小钱不得不把手继续埋进冷水中。
“以后在这里,你不需要做那些”,贺野沉默良久,声音干涩,恨不能提前十年找到他,把他养在身边。
“这不好吧”,许诺挠头,“你给我住的地方,还给我吃的,我还是帮你做些什么吧。”
“那就跟着我,唔……端茶倒水可以吗?”
“可以可以”,许诺忙不迭的点头,向前迈了一小步子凑的离贺野更近了些。
他身上还披着贺野的斗篷,男人身上的檀木香和刀剑独有的凛冽味道混着少年身上的甜香,让贺野有一瞬莫名的满足。
“走吧”,贺野转身回房,尽力压制住公孔雀似的求偶冲动,正经道,“替我更衣。”
许诺脚下一滑,一个没站稳直直撞向他背上。
贺野是没事,他皮糙肉厚的,只感觉一团软乎乎的小东西贴了过来,许诺却撞的鼻头通红,看着好笑。
勾起的嘴角被男人死命压制住,贺野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态度,拉过他的手腕和自己并排走,“怎么走路也有不好……撞疼了吗?”
“……没”,许诺揉着鼻子,瓮声瓮气的回答。
贺野的屋子更大一些,里面点着两盆炭盆,暖融融的,许诺耸起来的肩膀稍微放松了些。
“你屋子里冷?”
“不冷不冷”,许诺没想到他观察的这么细,或许这就是武将敏锐的洞察力,“我屋里小一点,还放着两盆碳呢,很暖和。”
贺野颔首,展开双臂,好整以暇的挑眉看向他。
这是要更衣的意思了。许诺放开刚才下意识攥紧的斗篷,那处的面料被他捏的皱皱巴巴。
外袍要先解开腰带,然后去解身侧的绳结。
许诺小心翼翼的凑过去,伸出双臂环住男人,去够他身后的腰带扣。
刚刚还兴奋不已的贺野呼吸一窒,还是没提醒他绕到身后去解会更省力,许诺比他矮一个头还多,身形又瘦削些,从贺野的角度看,自己能把他整个人都抱在怀里,不漏出一丝衣角。
长着双臂认真解腰带的少年像主动投怀送抱一样,贺野握紧拳,享受着甜蜜的折磨。
许诺笨手笨脚的,好不容易才解开腰带。短短几分钟,贺野出了一身汗,气息也不复平稳。
“剩下的我自己来,你去那边坐着吧”,贺野后退一步,不自在的移开视线,他本来也不用人贴身伺候,只是想和小东西拉近点距离,顺便展示一下自己的好身材,倒是自损八百了。
“好”,许诺乖乖应声,转身去了外间坐下,贺野快速脱下朝服,换上平时的便装,绷紧的身体总算放松下来。
“诺……”,贺野转身刚要喊,正好对上一个来不及收回的小脑袋,许诺脸红红的,和他对视一眼,才慢半拍的“咻”一下缩回去。
站在原地的男人一愣,随即响起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
“叮!心动值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