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珩苦笑了下，便柔声说：“梁十二挺好的，来日进京，说不定还能靠他照顾。”
他看着沈青苓无奈道：“我听了你的话，便知你往后也不会刻意避着梁十二，不说过几日要去席家会见面，就说祖母回京的消息已经递上去，届时皇上必会让明镜司顺道护送祖母入京，也就是说，这半年来我们与梁十二少不了接触相处，”
“但祖母的性子你也知晓，梁十二不是寻常武官，他的身份特殊，处境也危险，因此外祖母看不得你与梁十二走得近。”
沈青苓笑道：“有表哥在，表哥总能寻到理由，不叫外祖母生气伤身的，对吗？”
她同卫珩说这些，就是希望卫珩能帮着在外祖母那说说话，免得外祖母因为得一点风声就担惊受怕。
眼下，她必须接近梁十二，才能在入京后快点寻到瑶枝，才有更多线索找寻噩梦中的人。
但她的生活与梁十二交集不多，且以她的身份，梁十二对她短期内必然只有恭敬与疏远。
她没那么多时间等着和梁十二相熟，因此只能她主动创造机会和梁十二熟络起来。
卫珩对沈青苓姐弟的请求向来没辙，这会子也是道：“只要你同他在一处的时候，带上我就好了。”
沈青苓莞尔道：“肯定带表哥。”
卫珩离开后，沈青苓才有空看看弹幕。
【原著里没有这一段，白月光和梁十二竟然有小秘密】
【九皇孙是谁？竟然欺负我们十二】
【害死白月光的是不是这个九皇孙？这算是有仇吧】
【可原著里没有九皇孙啊，梁王的儿子里有戏份的就三个，世子、老八、十六，哪来的九】
沈青苓百无聊赖刷着弹幕。
她想着，确实没有九皇孙，因为九皇孙死了，死在了她的面前。
大概是见到了梁十二，沈青苓久违得又回忆起刚回京的那些事。
保定七年，北燕刚刚投降，答应止战。
大周京中却还藏着诸多北燕细作以及大周叛党。
可当她把降书带回京的那一刻，就意味着这群人被北燕放弃了。
异国他乡困守一世，落个只能等死的下场，怎能不恨。
最恨的，自然就是她这个沈家人，这个将降书呈给皇上的兵马大元帅之女。
她在宫宴上帮了梁十二，说了那么一番话。
有心人将她的话传了出去，有人玩笑说大周来日会出个女将军。
又正好，她遇到了一波北燕刺客，活是活下来了，却也不甚露出了师父从回京前就叮嘱她，不让她显露出来的武功。
是的。
如今身边人，除了外祖母，其他人皆都不知她也曾习过武。
不知道她曾两岁就摇摇晃晃跟着清晨的队伍操练，惹来一阵笑话，也曾五岁就能蓄积内力弯弓射箭被父亲称赞。
那次遇刺回去，师父长叹了声。
彼时她不知叹息是何意。
直到同年腊月，朝廷办冬狩。
长吉身子差，在府中养病，她带了师父及三名家将参加。
零星细节已记不清，只记得她往猎区去时，被十三岁的九皇孙拦了路，随后一支利箭射来，穿透九皇孙的身子。
那场北燕残党刺杀的行动，是以九皇孙的死开局的。
沈家亦死了两名家将，还有她的师父——她最恨亦最无法理解的人。
沈青苓犹记得那日，血与雪掺杂，铺盖在林木中。
她哭着求师父不要合眼。
师父同她说：“小姐，北燕已定，石门已换守将，您和小公子只好好享元帅他们该享的福，吾等只求您能长命百岁，一世安康，这亦是元帅及夫人他们唯一的希冀。”
她说：“我会，我会好好长大，像父亲一样……”
师父却将一颗药喂进她嘴里，并把残存的一些内力全都用在断她筋骨上。
“对不起，小姐。”
内力尽散，根基被毁时，她全身多处骨折瘫软在地。
她忘了痛只抬头看着倒地的男子，不解地问：“师父，为什么……您不是说我天赋好，为什么要废了我……”
“我等死得其所，无须小姐复仇，亦请小姐从此断了凌云志，散了其他部将，给他们一条出路。”
……
那日痛晕过去时，她依旧在想为什么。
为什么她没折在刺客手里，却要被废在最亲的人手上。
再醒来时，外祖母遮掩了她被废的事情，只说她是被刺客所刺因此受伤。
养伤的那三个月，她沉默着没说话，外祖母守着她同她说了许多。
“因为你有天分有志向，所以那些家将就守着你，所以各方就只听沈家令，盼着你有朝一日带他们续写沈家辉煌。”
“沈家，就似大树垂垂老矣却依旧要抢夺养分，并遮天蔽日一般，一些草木将士不知不觉就被挡了光，久而久之，大周会被耗死在这棵大树下。”
“北燕与我朝势力相当，之所以投降，是因着你父亲终于杀了北燕战神墨霄，他们群龙无首，但北燕下次来袭时，却再没有你父亲了，而你又太小了，大周不可能维持如今的样貌等你十年，十五年，”
“只有沈家这棵老树倒了，跟着你的韩陈将军们才愿意分开，各立旗帜，底下的小将们才会各自争先，大周需要休养生息，亦需要养兵蓄锐，”
“孩子，你被废，才是那北燕降书的最后一笔，才是这大周朝真正建朝的开端。”
“跟着你的家将，各有心思，说不得有一个就不是真的忠心，届时将你利用，用沈家的名声作势……”
“他看透了这些，又明白他死后，沈家再无人能护你，也只能让你换条路走。”
“晏晏……你是个聪明孩子，你会想明白的。”
从那时起，她就接受了被废的事实。
她再不用遮掩会武功的事。
因为她就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了。
再后来，她听到有人说，当初是九皇孙给她挡了箭，才让她躲过一劫。
梁王红着眼说：“我儿死得值得。”
可她犹记得九皇孙同她说的第一句话是：“哈哈，你真的在这里！”
不过也无所谓了。
那场冬狩的战，是大周最后一次动荡，死了也不少人。
好在北燕残党被清理干净，听闻没多久，北燕就送来了名质子，估计就是弹幕提到的南霁云。
不过她没见过南霁云，因为次年外祖母就带着他们来了扬州。
沈青苓察觉托腮的胳膊有些酸了，她放下胳膊，轻甩了甩。
正当此时，她留意到一条弹幕。
【有提到的，九皇孙和八皇孙是双生子，但只在八皇孙出场时提过一次】
【那会不会就是八皇孙，为弟弟报仇？双生子的梗不少，说不定死的是八皇孙，活着的才是九皇孙，身份互换】
【前头脑洞开足了】
沈青苓看大家的猜测，默默把八皇孙一道加进嫌疑人名单内。
虽然她不大觉得会发生这种事。
但这出人意料的猜想，又警醒了她。
当今皇家常见双生子，比如皇上和长公主，便是龙凤双生。
端王府的世子与郡主，亦是龙凤双生。
梁王府亦是出了两对双生子。
就连她舅舅再娶妻后，生的一双孩子，也是龙凤胎。
说不得她往后还真能留意到换了身份的呢。
这日一早。
沈定北便来寻沈青苓，姐弟二人跟着卫珩去席家。
席家园子亦是装潢典雅，东边有处小殿宇，瞧着气派。
只可惜，那殿宇外廓都已经焦黑。
席章带着大家往那殿宇走去，道：“好在东座虽是烧了，西座却还算完好，加上地下亦没有被波及，因此还留了近五千卷书画。”
众人都很是可惜。
损毁的皆是瑰宝。
殿外立着几名明镜司司卫，见到沈青苓等人走近后，皆是示礼。
“参见郡主，参见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