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霁云爱演戏，人越多，他越能演。
再别提，生得一副好皮相，扮委屈时眼角泪痣都跟着入戏。
沈青苓看着他，问：“你想要我带人给你庆生？”
南霁云暗自思忖。
这沈青苓，指定又要羞辱他。
哼。
拒绝就拒绝。
最好是让大家看看沈青苓这欺负可怜质子的嘴脸！
他微蹙眉头，“若是郡主不愿，南某也不勉强，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南霁云默默酝酿悲伤的情绪，准备等沈青苓拒绝他后，就红个眼睛。
沈青苓说：“说起来，南公子十岁来大周，八年过去，也算是半个大周子民了。你喜欢大周，一心想融入我们……”
她感慨了声，道：“虽说你我曾有血仇，但你既然愿意归顺我大周，我等作为大周子民，自然也不会故意排挤你。陛下圣明，海纳百川。”
沈青苓下了马车，站在了南霁云跟前，温声道：“南公子既是跪了我，愿意听我教导，求我帮你，那我便愿意将你当作自己人。”
南霁云听着声，又不敢直接反驳，只心里杀意腾腾。
他什么时候说他是大周人了？
他什么时候说他要归顺大周了？
他什么时候求沈青苓了？
什么自己人，收小弟呢？
太多的咆哮都憋了回去，他深呼了口气，只脸颊上多了两抹像是“激动又感动”的红晕。
他是质子，他能忍一切不能忍之事。
既然沈青苓自大到想收他做跟班，那就别怪他寻到机会弄死沈青苓。
“郡主真是菩萨心肠，还有大肚量。”南霁云皮笑肉不笑道。
指尖的暗刺要甩不甩，南霁云到底还是忍了。
他记得沈家还有个郡王，那个少年虽是年纪小还病弱，但只那幅比他还能演的样子，估摸着就不是省油的灯。
他不能拿自个换沈青苓，他可是堂堂皇后嫡皇子，他长兄可是下一任北燕皇帝，沈青苓不配！
沈青苓笑道：“难得见这么服气我的北燕人。哦，不，现在是大周子民。”
这南霁云对她的杀意也太明显了。
真是恨不能把她剁吧剁吧了的眼神。
周遭的百姓，只觉得这对叫人挪不开眼的男女之间，氛围有些怪异。
不知道是谁说了句：“郡主真是人美心善啊，那么多公子小姐都疏远质子，只有郡主愿意怜惜质子，郡主的气度，果真非是一般人。”
“南质子还是挺可怜的，年纪小小就远离故土来我们这，没人陪，天天在街上溜达，如今都求郡主寻人陪他，可能是真的把自己当大周人了。”
京城百姓也算是看着这位长大。
虽知其是北燕质子，但这么多年，南霁云就跟皇城脚下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一般，大家看习惯了，对其也就多了几分亲昵。
南霁云一点也不想要这点怜惜。
谁想当大周人啊！
他没有说话，只微低着头。
沈青苓说：“南公子有没有想好要请哪家上门庆生，需不需要我派人帮你张罗？”
南霁云：“……。”
长得一副他一推就倒的样子，装什么主子模样！
他温声道：“此事霁云会办稳妥，就不劳烦郡主了。”
回头就在你杯子里下毒，毒死你！
沈青苓微微颔首。
“若是有要帮忙的，尽管派人来寻，大周是礼仪之邦，你知道的。”
南霁云：他不知道！
他笑道：“是，多谢郡主。”
沈青苓满意道：“客气了。”
这厮的杀气都快化成实质了。
反正她一点“爱意”都没感受到。
挺好。
她虽然知道质子无辜，但敌国皇子，就算再无辜，她也生不出怜惜之情，因此对待南霁云时，也比平时对旁人多了几分刻薄。
也希望南霁云不要像里那般，对她生出什么男女情来。
那羞辱的是南霁云自己。
沈青苓收了南霁云这个“小弟”，好探究北燕有没有在大周藏匿势力。
戏演完，便转身回了马车。
南霁云微微俯身。
“恭送郡主。”
他看着车轮，眸底有赤红。
直到马车离开，他才抬头，上了自己的车。
真倒霉，回回都自个撞沈青苓这道墙上。
他脑海里闪过沈青苓那双隐藏戏谑的眸子，冷声道：“迟早给你挖了。”
说着又憋屈到无声锤车厢。
下次看见沈青苓，就不能再往上刚了。
那人比他还能演。
*
长公主府。
沈青苓到家就去找了长公主。
她斜靠在长公主臂膀上，说着皇上试探她的话，唉声叹气。
长公主一边心疼，一边难过。
最后抬手揪住沈青苓耳朵。
“你竟然说你不作国母！！！沈青苓，天大的好处你都丢了！！！”
皇后啊，那是下一任皇后啊！
还是没有太后的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母啊！
还是皇帝亲口应允的位置啊！
沈青苓假装疼得救回耳朵，嘟囔道：“连储君都不知道是哪个，我可不敢当这什么国母。”
长公主糟心啊。
有种外孙女把金山给丢外面的悔恨感。
“你管他是谁，那皇后位置是实打实的啊。”
沈青苓说：“那皇上若是早有这个意思，他就该早同您说，非得在问我梁十二的事时，拿出来说，这不是马后炮吗？皇上也不是很愿意我做皇后，他只是希望我能入后宫罢了。反正在他眼里，我肯定不如梁十二重要，不然他上次就该杀了梁十二了。”
长公主愣了下。
“你说得倒是很有道理。”
在皇兄心里，她的晏晏，竟然还不如梁十二重要。
不，应该说的是，不如梁十二有用。
多么叫人难过的事实。
她叹了口气，不想再说这件事，不管皇帝在想什么，至少他们还有面子情，她还能用上皇帝的这份情。
“没想到，皇上还在不满阿音。”
正当此时，卢嬷嬷走了进来，说：“长公主，建成侯府已经把薛桃娘送出城了，听说侯府小姐在城门口哭晕了过去。”
长公主说：“她倒是比她那哥哥要有些人性。”
沈青苓出了长公主的院子。
流云说：“昨夜里，薛桃娘秘密见了端王妃身边的嬷嬷，不知道说些什么，但薛桃娘今日出府，表现得倒也没那般哀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