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栾!”
要顾郇叫顾淮栾小叔,顾郇是喊不出口的。
从小到大,他都是直呼顾淮栾其名的,对顾淮栾,从来没有正眼儿瞧过。
只因顾淮栾的身份,在得知顾邵德接二连三的私生子后,奶奶终于被气死了。
而顾淮栾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
如今顾郇再叫出这个名字,总感觉阔别已久,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再有就是……浑身发凉的瑟缩。
这种感觉在顾郇站到顾淮栾面前的那一刻,达到了顶峰。
面前的男人比他高了几公分,眉目冷厉镌刻,刀削鬼斧的五官,眸光深邃。
身上那冷血森然的气势足以碾压他的,让顾郇处于绝对弱势的地位。
即便是面对活阎王顾淮栾,顾郇也从未有过一瞬间的退缩。
只因宋玉还在等着他。
“人呢?”
顾郇逼问着人,琥珀色的眼眸中闪着努力佯装出来的狠意。
到底是小狼,不如老狼那般杀气纵横,只一个凌厉似刀剑的眼神,顾郇就被秒杀得体无完肤。
顾淮栾不答,顾郇心中更是没底了,一颗心忐忑难安。
“我问你人呢?你把宋玉怎么了?”
顾淮栾还是头一次见顾郇这么暴躁的朝他发脾气,虽然小时候顾郇脾气也不好,更喜欢给他使绊子,但那都是一些小打小闹。
可如今却身份地位大不相同了,两极反转后,人总是就有一种病态的报复欲。
因此,顾淮栾心中恶念一起。
“死了。”
两个字,淡薄且寡情,面儿上没起任何的波澜。
好似死了个人,对顾淮栾来说,只是一件极其无关紧要的事儿。
也是,那可是京城掌握生杀大权的顾淮栾,暴虐成性,在他手下死的人不在少数。
所有人惧他怕他,又不得不讨好他。
“你说……说什么?”
顾郇没站稳,身躯一晃,一个趔趄,接连往后退了两小步。
那一刻,顾淮栾见顾郇瞳孔骤缩,整个人身上裹挟着恐惧。
顾淮栾从顾郇脸上那消失的血色中获得了愉悦,不介意再给顾郇加大剂量。
顾郇后退,那他就逼近,不给人逃避的可能,甚至是音量拔高。
顾淮栾站在顾郇面前,单手插兜,气定神闲的开口:“我说,那个叫宋玉的人,已经死了。”
顾郇微微摇了摇头,双目失神,难以置信的滚了滚喉结:“不可能,怎么可能……”
昨天晚上还一起欢声笑语的人,怎么可能会在一夜之间死去?
顷刻间,顾郇觉得自己的天空轰然倒塌。
眼瞳里蔓延上凶狠,上前一步,直接攥起顾淮栾的衬衣领口。
刚准备一拳挥过去,胳膊就被身手矫健的顾淮栾卡住。
顾郇如今不过是一具毫无思绪的皮囊,被顾淮栾一甩,整个人险些都要甩出几米开外倒在地上。
顾郇怒视着人:“为什么?为什么要……”
男人隐忍克制不了,只是因为难以说出那个字才截停了话。
顾淮栾不以为意:“没有为什么,他闯进我的视线,我看不惯他,就把他杀了。”
他说这话时,似乎带着与生俱来的狂狷与冷血。
顾郇脑子里循环嗡鸣着顾淮栾的最后几个字——就把他杀了。
什么叫出现在他视线内,看不惯宋玉?
“看不惯他?看不惯他?”
顾郇垂眸重复着这一句话。
宋玉多么好一个人,顾淮栾竟然如此草菅人命。
不知道还以为这是生活在古代。
也对,如今在京城,顾淮栾就是土皇帝,谁也奈何不了他。
杀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对他来说就跟呼吸一样轻而易举。
“我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你因为我才动他的?你看不惯我,所以才对他动手?”
顾淮栾还没说什么特别刺激的话,顾郇就已经快疯了。
一个劲儿的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两颗眼泪先后划过脸颊往下淌。
“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你冲着我来,你为什么要报复在他身上?”
顾郇神色近乎疯癫状:“一定是我……”
顾郇满腔气血堵塞在胸膛之上,叫嚣着发泄,再看向顾淮栾的眼神中,胆怯全无,只有气势汹汹的杀意。
“你怎么可以杀了他?顾淮栾,顾淮栾!”
顾郇带着拳头就朝面前的顾淮栾冲过去,顺便嘶吼出声。
顾淮栾身旁的林尧也不是吃素的,他戴着一副眼镜,瞧着是文雅的人,但也身手不凡。
只见林尧一个箭步上前,直接抓住了顾郇的肩膀。
一个平地摔后,又将人翻身,把故乡的手腕反手束缚在后背上,还用膝盖抵住顾郇的后腰。
林尧甚至还好言相劝道:“顾少爷,你冷静一点。”
冷静,宋玉都被顾淮栾杀了,凶手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站在顾郇面前,让顾郇如何能冷静?
“顾淮栾,我要杀了你,你怎么敢——”
顾郇脸色涨红,怒目圆瞪,恨不得生吞活剥了顾淮栾。
“顾淮栾,你个疯子,杀了你!”
愤吼声震天,本在屋内吃饭的一群人接连疾步跑了出来。
一出来就见顾郇被顾淮栾的保镖压在身下的场面。
“小郇。”
“这是怎么了?”
顾郇脖子上青筋暴起,目眦欲裂的看着他面前高高在上无动于衷的男人。
他从未有一刻这么想要杀死一个人过,即便这个人是他的亲小叔。
顾褚见自己儿子这般模样,心疼得急忙跑过去,指责起顾淮栾来:“顾淮栾,你反了天了,你这是在干什么?”
“你不过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谁允许你这么对主人的。”
顾褚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这句真实想法,他是真担心他儿子的手臂被顾淮栾的人掰断。
顾邵德也见不得心爱的孙子受苦,出面劝说:“淮栾啊,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动什么手啊?”
一旁也不乏煽风点火的人,例如顾洧宇。
“对呀,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多大的事儿就要杀了你小叔?”
顾洧宇阴阳怪气:“顾郇哥,你也太没礼数了吧?大叔他们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