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越祈祷什么，越来什么。
宋玉看见了顾郇，却没看见顾淮栾。
或者说，他看见了，看见了倒地被急救的顾淮栾。
宋玉这下信了，顾淮栾的仇家确实多，众目睽睽之下，顾淮栾被枪击了。
他看见顾淮栾的保镖们也是始料不及，乱作一团，将顾淮栾牢牢挡在身后，然后给人急救。
宋玉人傻了，他怔怔的站在那儿，也是手足无措。
顾洧宇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冷飕飕一句嘲讽：“surprise，这可是顾郇生日的大礼。”
宋玉一时间不明白顾洧宇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是顾郇朝顾淮栾下的手吗?
他循着顾郇的方向望去，顾郇面色也是惊讶，像是后知后觉，带点慌乱。
顾郇在寻到宋玉的第一眼，就往他那边赶。
宋玉又想到了顾淮栾，急着迈开腿跑了出去。
林尧等人在给倒在地上的顾淮栾捂伤急救，宋玉站在保镖外围。
他不知道顾淮栾是死是活，他只看见了顾淮栾双目愣愣的看着他这个方向，口吐鲜血，胸口处更是汩汩往外喷血浆，空气中的血腥味儿很重。
宋玉整个人只能呆呆的傻站在那儿，心跳凝滞，呼喘窒息，死死的盯着顾淮栾那双凝霜冷血眼。
周围人很多，不知道是谁把他推倒在地。
宋玉见一群人抬着顾淮栾逐渐远离了他的视线，也后知后觉的呢喃了一声‘顾淮栾’，然后忙起身跟上。
因枪击了人，宾客皆是四处逃窜，不愿意久留在这儿，这会儿哪儿还有顾淮栾的踪影。
宋玉是坐顾淮栾的车来的，这会儿又想着去找顾郇借车离开，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好似被剥离了魂儿。
刚一转身，就察觉后颈一阵刺痛，像是倒在了某人身上，紧接着，整个人就陷入了昏迷中。
-
朦胧之间，宋玉听见听见了水滴啪嗒啪嗒落地的清脆声音。
虚虚睁眼，光线不强，却闻见了潮湿腥咸的味道，再一动脖子，原先遭受残害的那处还是隐隐发疼。
应该是被注射了什么麻醉剂，因为他现在脑子还一片混沌。
双手被粗麻绳捆在身后，视线内是干湿混合的水泥地，以及一双很纤细的腿。
“醒了?”
是一道陌生的声音，宋玉确信，不是熟人作案。
整个身体被人从地上提起来靠在了墙上，宋玉这才看见了逆着光的那人。
一个男人，或许是男生，面熟，正是在顾郇生日宴上与他相撞的那人。
宋玉倏然回忆，眸色渐惊：“是你！”
声音有些干哑，透着几分弱小，一般的男人看了都会心生怜意的。
宋玉蓦地回想起这眼熟的人是谁了，白涵。
就是那个给顾淮栾下药，却又计划没得逞，还连累了主角受的炮灰。
白涵穿着简单的衣服，不似以往那般尊贵，置身在破旧的废弃工厂内，缓缓蹲下身，盯着面前的宋玉。
“居然认识我?”他倒是有点惊讶。
随即，白涵扯了扯唇角，讥讽一笑：“也是，没我你和顾淮栾还不一定在一起呢！”
言语之中，恶意明显。
宋玉此前也是埋怨过白涵的，如今见了，竟憋不出一个字来。
宋玉眼中的男生虽有些狼狈感，但长相不错，就是额头的刘海偏长，覆盖住了眉眼，显出几分阴郁气息。
“别担心，我暂时还不会杀了你，你对我有用。”
暂时?
那不就是说，以后会杀了他?
宋玉现在为人鱼肉，而白涵就是手握砍刀的屠夫，要他如何能不怕?
“你想要干什么?”宋玉气息不稳，看着面前这个模样清秀，并无太多攻击性的男生，也是脊骨颤颤。
白涵也不藏着掖着，端详着宋玉这张在地上蹭花的脸：“当然是报仇啊。”
“那你不都已经杀了顾淮栾了吗?”宋玉的恐惧中还掺杂着几分无奈。
“哦?”白涵淡淡冷言冷语：“他没死。算他运气好，被人从鬼门关里拽回来了。”
白涵用极度危险的眼神打量起蜷在角落里，快要贴上墙壁成壁画的男生。
“所以现在……”
“你是我唯一的筹码。”
还好当时他有眼力见，把宋玉带回来了。
宋玉听说顾淮栾没死，不免庆幸的松了口气，却又想到自己的处境，又把那口气提上去了。
“顾淮栾应该挺喜欢你的吧?”
宋玉猛地摇头否认，外加一句：“消遣而已，谈不上喜欢。”
“消遣?”白涵冷笑，又开始从上到下，用赤裸裸的目光扫射了一通宋玉。
接着，又迅速扯开宋玉的衣服领口，哂笑讥谑。
“确实消遣，他一天到晚过的可是好日子，所以……”
宋玉的一颗心完全根据白涵的断句来上下起伏。
“我也要让他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儿。”
见人紧盯着自己，似是询问，白涵也不介意告诉宋玉实话。
“当然，也包括你。”
听到这话，宋玉都快要晕厥昏死过去了。
他无意卷入顾淮栾和白涵之间的恩怨，但他现在，好像真的快要死了。
救救救，来个人救救他吧！
“别担心，再让他们担心担心，我就让他们来救你，到时候把你们全都送去死。”
白涵说话谈不上多有气势，却总给人凉飕飕的寒气，阴煞得宋玉大冷天脊背汗流不止。
“他们?除了顾淮栾，还有谁?”
白涵什么话都跟宋玉讲，压根儿没把宋玉当外人：“顾郇啊。”
“我想要顾淮栾死，顾洧宇想要顾郇死，他帮我杀顾淮栾，我帮他杀顾郇，协同合作，共赢。”
“就是没想到顾淮栾这辈子的命都能这么硬，这都死不了。”
“不过现在你在我手里，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看他会不会来。”
宋玉这辈子注定是个没骨气的人了，当下，也开始放低声线跟白涵示弱：“我是无辜的。”
白涵岔开腿坐在他对面，身上还别了一把黑色小手枪，一言一行颇为平静：“所以我也没有折磨你呀。”
宋玉：“……”他谢谢白涵。
他想要的不是没有折磨，而是被放过。
宋玉脸上一阵吃痛，原来自己的脸被白涵钳住了，混浊的眼底透着恨意。
“可如果顾淮栾不来，那就不一定了。”
宋玉被白涵吓出了一身冷汗。
顾淮栾现在那半死不活的样子，指定是自顾不暇，还在急诊室里，不会来的呀。
他只能自立自强：“其实……我跟顾淮栾也算有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