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明没将他二人关在监牢,而是找了个住处,令人严加看管。
屋里头没外人,宋玉就往赵瑄聿身上蹭,怨念极深,撅着的嘴角都能挂上油葫芦了。
“你刚刚,都不救我。”赵瑄聿竟对他冷眼旁观,大猪蹄子。
未等赵瑄聿解释,宋玉又抢先一步:“我知道你是在同赵景明斡旋,不愿让他知道你在意我,怕受他威胁才这么说的。”
“可我觉得你好冷漠。”就好像赵瑄聿当真对他无半分情意,不在意他的死活。
听着宋玉绵乎哀怜的轻声抱怨,赵瑄聿心中愧疚也愈发浓烈。
“方才那些话,我言不由衷。”
宋玉站在他双腿之间,即便他如今坐着,宋玉也比他高了没多少。
赵瑄聿揽着人的腰,将宋玉压到他腿上。
软嫩的臀肉贴在硬如铁皮的大腿上,宋玉还扭了扭臀。
似有若无的勾引,才最撩动人心。
宋玉仍介意方才之事,他那时都要人头落地了,赵瑄聿硬是不看他一眼。
这会儿眼巴巴的看着人,可怜兮兮的劲儿,宛如真被赵瑄聿无情弃之如敝履:“你还说我是你的累赘。”
“你觉得呢?”赵瑄聿反问后又道:“这一路上,谁是谁的累赘,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你都还没嫌弃我拖累了你,我又怎敢说你是我的累赘。”
真论起来,倒是他拖累了宋玉。
赵瑄聿情深意笃的恳切,眸中的煞神之气转瞬被含情脉脉取而代之:“才不是累赘!”
是瑰宝,是美玉,是他想牢牢攥在手中的珍贵之物。
宋玉龇了龇牙,浅笑出小梨涡,眉眼天真勾人:“那还差不多。你是不是有办法平安回到京城?”
赵瑄聿愁眉难解,思忖后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应付:“或许吧。”
又放心不下悬着的心,毕竟二人如今被赵景明擒住了。
“等赵景明整顿好兵马后,我们就要同他一起回京了,这一路上不要乱跑,时时刻刻跟在我身侧,去哪儿都得跟紧我,表现出一副对我死缠烂打的模样。”
宋玉见赵瑄聿如此担惊受怕,目光炯炯滚烫,似乎还泛着血性,自是连连颔首保证:“好,时时刻刻跟紧你,绝不乱跑。”
“但是,若是回了京城,你不许再像以前那样对我了,不许总叫我下跪,也不能夜夜让我给你沐浴、侍寝的,也不能关着我。”
这会儿倒轮到宋玉同赵瑄聿谈条件了,赵瑄聿也欣然应下:“好,应你。”
当下要紧的,是自保安危,早日回到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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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这一路上,赵景明顶着勤王的名号,一路从幽州直逼京城,所到之处,凡有抵抗,也得由赵瑄聿出面。
那些人大多是他的人,既不信任赵祯,也怀疑赵景明,可他不愿那些人与赵景明作对,平白送了性命。
军帐内,宋玉大气都不敢喘。
“皇兄,再有两日,就能直抵京城了,你说,你那位弟弟看见你,会不会痛恨你呢?”
赵瑄聿这些时日不得安宁,此刻正阖眼散漫的小憩,奈何赵景明偏不如他所愿。
“赵祯这会儿应当快急疯了吧?”
“自打勤王的名号一起,皇城禁军与羽林卫就再不听他的号令了,京中朝臣更是对他口诛笔伐,他手中的兵马大多被皇城军钳制,想来,过不了多久,臣弟的人,就能踏平京城里。”
“他这个皇帝,也就当了没两日,就一枕黄粱美梦惊醒了。”
“当然,这还得多亏了皇兄你识时务。”
宋玉贴着赵瑄聿坐在一旁,扒拉着一颗柑橘子,给橘瓣理得光洁干净,仍是不敢抬头搅和进这场战局。
现如今都形势,赵瑄聿和赵景明才是‘同盟’,而他是敌将的人。
瑟瑟发抖,橘子都不敢吃。
他也觉得赵祯有点可怜,不仅被赵瑄聿摆了一道,临了还要被扣上弑君夺位的称号,承受千古骂名。
而且这个赵景明太坏了,一看就是暴君的料,还有那个卓恒,奸臣!!!
赵景明:“等到时,倘若赵祯拒不伏诛,不如就将他杀了来祭旗,可好?”
赵瑄聿:“随你。”
宋玉猛地侧目朝赵瑄聿望去,即便早知是假话,心口也拔凉拔凉的,碎成玻璃碴子了。
偏偏赵瑄聿还故作慵懒,连眼皮都未掀一下的。
宋玉眼中噌噌冒出的怒火更是昭然若揭了,又气又怕。
他怕赵瑄聿真为了保命,而不顾及他的死活。
毕竟,他同赵瑄聿之间的情谊说到底也没那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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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思虑过重,宋玉辗转反侧,睡意全无,一直在翻来覆去的折腾,动静儿还不小。
赵瑄聿:“睡不着?”
宋玉竟不知赵瑄聿也没睡着,他本被赵瑄聿搂着腰胸贴着背,这会儿又翻过身同人面对面。
他嗅着赵瑄聿身上的沉木香,削弱了几分心悸与恐惧,又将脸贴近赵瑄聿的胸膛,越贴越近,近到足以听见赵瑄聿清晰的心跳。
“赵瑄聿,我好怕,我不想死~”
他是真不想死,世人能做到无畏生死的,只有寥寥,他向来知自己恐惧死亡。
赵瑄聿禁锢着宋玉的腰,将人用力一带,宋玉便已一整个儿叠在赵瑄聿胸膛上了。
赵瑄聿眸凉如水,声沉如千金鼎:“不怕,不会死的。”
“明日一切都会结束的。”
只等第二日,赵景明见赵祯无开城门投降的迹象,当真是想要杀了宋玉祭旗。
赵瑄聿却罕见阻挠了赵景明:“还记得那日的条件吗?”
赵景明骑坐在马上,仰头望着城楼,目色恣肆狂傲:“记得,饶你一条命。”
赵瑄聿拽着缰绳,穿着一身玄黑色龙袍,即便身为俘虏,也是威风凛凛。
宋玉与他同乘一匹马,他能看见宋玉瑟瑟发抖的脊骨。
耳尖嫣红莹润,后颈却雪白如瓷,让人忍不住想要叼咬厮磨,留下痕迹。
“我那时可从未说是我。”
赵景明瞳孔震惊,看看赵瑄聿,又看看他怀里的人,放肆狞笑:“原来你当真在意他的,为了他,不仅江山不要了,命也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