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吾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叫马特索索的中年男一定在隐瞒什么。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拨打了刘成武的号码。不出所料，铃声从那条船上传出。
事实摆在眼前，马特索索再想拦也没有理由了。
循着声音，两人进了船屋。
它整体是木制的，在踏上的一瞬间陆吾感受到了晃动。里面被分成了左右两部分，靠近门口的更像是生活区，有沙发、小桌、台灯，前后还有玻璃窗。船屋宽不过三米左右，再多跨两步似乎就能直接落入水里。
声音是从沙发缝隙里传来的。赵拾手伸进去摸到了一部手机，拿到眼前，来电显示的正是陆吾的号码。
“这是刘成武的手机无疑了，不过它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陆吾四下扫视着，一个摆在桌上的相片吸引了自己的注意。上面是三个女孩的合照，但陆吾总觉得其中一人很熟悉。
“左边的女孩像是被我追着跳进江里的那个。”
“是吗？那她是人鱼？”
陆吾摸摸下巴说：“问问就知道了。”
……
马特索索竟然没有趁着刚刚的时机逃跑，这令陆吾感到意外。难道他真不知情？
赵拾指着手里的手机问：“先生，你能解释这部手机为什么在你家吗？”
“我不知道。”
“左边这个女孩是你的女儿吗？”陆吾同样拿着照片问道。
“怎么了？明梨什么也没做过。”
“受害者溺水的时候，她可能就在附近。我们要找她谈谈，看看她还看见什么。”
“恐怕不行。”马特索索摇头。
赵拾好声劝道：“先生，这是在协助警方调查。”
他再次摇头，解释说：“她是个听障人士，除非你们中有人会手语。”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苦笑，看来彼此都不会手语。
在这时，陆吾的余光看见有人过来了。
“嘿，警察叔叔，这两位就是我跟你们提到的凯莉和诺雅。”说话的是刘成武。
“凯莉，诺雅，你们赶紧进屋。”马特索索一改之前平和的语气，呵斥道。
“不行，在我们问话结束之前，谁都不能走。当时是谁和王潘辰在一起？”
刘成武抢答：“是诺雅！我当时和凯莉一起游泳。”
诺雅摇头否认：“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怎么可能？你忘了？”刘成武跳到她面前质问，“昨天我们可是在一起的！”
“好了，把身份证拿出来。”
拿到后，赵拾继续问：“昨天下午和晚上你们在哪？”
“我们和爸爸一起在家。”
刘成武立马驳斥道：“你在撒谎！你们明明和我还有王潘辰在一起。”
陆吾正思考谁在说谎时，一个男声插了进来，他转头看见又来了两个年轻小伙。
“凯莉，怎么了？”
其中一人问着，还想过来却被赵拾拦住了。
“现在警察在办案，无关人士请离开。或者我请你们去警局喝茶。”
陆吾拿着相片问刘成武：“左边这个女孩你认识吗？”
“很像是救了我的那个人。”
“所以你们有人能解释为什么他的手机在你们这吗？”陆吾看着马特索索，又将视线移到两个女孩上。
没人回应。倒是刘成武一脸震惊，接着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陆吾扫视了一遍众人，点头道：“看来得请诺雅和凯莉你你们两人去警局一趟了。”
见几个男孩有所动作，赵拾威胁说：“你们也想进警局吗？”
上好手铐，赵拾先带着女孩和刘成武走了。
“你们不能这样。”马特索索对独自留下的陆吾说，“你们不明白。”
在对上他那双眼睛时，马特索索腮间的鳞片迅速浮现，继而隐没。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陆吾确认了他的真身，是氐人。
“我想，我们有许多可以谈的，但首先我要和你的女儿谈谈。”
说完陆吾离开了。
……
“我说了我不想惹麻烦，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吾刚走，马特索索气势汹汹地走向两个小伙子。
“因为你忘记了你自己的身份，而我们没忘。”
“我没忘任何事。为了生存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你们所期望的世界，早在四百年前就消失了。不，或许说从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在慢慢改变了。现在，因为你们固守的老一套，危害了我们所有人。”
“是你的女儿明梨。是她救了他，从而把手机带到了你们家。现在她需要受到惩罚。”
“你疯了吗？现在没人这么做了！”
旁边一直不说话的开口了。“在我们家乡还是有人干的。并且这样做也没惹来任何麻烦。”
“所以这都是你的错，老头。是你自己没有教育好女儿。”
“等等，”马特索索拦住欲走的两人说，“她还是个孩子。我不会让你们伤害他的。”
话音未落，眼前出现一个巨大的拳头，随即被打翻在地。
……
远宁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两姐妹被关在两个审讯室。
两人先审了安娜。
陆吾将照片摊在桌上说：“你们旁边的这个女孩，刘成武说是她救了自己。”
沉默，很好。
陆吾坐回对面，开门见山道：“我们是这里唯一知道你们真实身份的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们是人鱼，确切地说，叫氐人。”
陆吾注意到了她眉间的一点触动，见她还没有表示，于是加大筹码。“你真的要在这里待够二十四小时，直到脱水而死吗，如果你不开口的话。”
“我什么都不知道。”
赵拾和陆吾对视一眼，说：“那就希望你的妹妹开口吧。”
两人来到隔壁审讯室，这里关的是诺雅。
相比一脸平静的姐姐，她多了些手部的小动作，似乎有些局促不安。
赵拾坐下后沉声道：“刘成武说他看见王潘辰被人抓住往下来，而他自己是因为明梨才幸免遇难。所以，要么你们见证了此事，是目击者；要么就参与了此事，是帮凶。”
“你必须告诉我们，诺雅。因为我知道你们是氐人，不能离开水太长时间。如果你不说，你会死在这里。”陆吾半是劝说半是威胁。
“所以是谁水下拉住王潘辰，是谁杀了他？”
诺雅眼眶带上了泪，还是摇头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