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白君身穿一袭灰黑色长袍,来到宅院的阳宅外面。
他才刚刚走过月门,屋里面便传来了墨离的声音:“进来吧。”
白君在外面拱了拱手,走进门去,对着墨离再拱手:“墨离前辈。”
墨离坐在蒲团上,胳膊肘搭着案几,手里拿着一本书。
见到白君,他将手中的书放在身旁一侧,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坐吧。”
白君拱手,坐在了旁边的蒲团上。
未等他开口,墨离已然未卜先知:“为九转还魂丹而来。”
白君垂首:“是……博文告诉我,您这里有一枚。”
墨离沉默了一下:“我曾经确实得到过一枚九转还魂丹。”
白君眼中露出振奋希冀的光彩,他忙不迭伏地跪好,:“前辈,只要前辈肯赠丹救下月英,白君愿意答应前辈的任何要求!”
墨离抿了抿嘴:“你先冷静一下,我也说了,那是曾经。”
白君慢慢抬起头,嘴唇有些发颤。
墨离轻声道:“这枚丹药,我已经用了。”
“用,用了……”
白君双目失神,浑身的力量仿佛被抽走了一般。
难道月英真的没有希望了……
墨离看着他这魂不守舍的样子,也是有些于心不忍。
对方妻子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三十年前山河学院的那场灭顶之灾,对方的妻子白月英以燃烧自己的神魂为代价,强行布置九品灵阵,抵御数位合道强者的攻击。
护住了城中数百万人的性命。
可是最后好不容易等到了援兵的到来,白月英的神魂却也已经彻底消散于天地间。
救无可救,无力回天。
舍自己而救苍生,可悲可叹!
墨离看了眼白君心中一番感慨。
若是当年没有发生那件事情,以这个小伙子的天资,如今很大概率都已经突破合道期了吧。
他想了想,决定自己还是做一回恶人。
“九品丹药却有逆天功效不假,但是白君啊,你有没有想过,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十年,即便我没有用掉那枚丹药,今天把它给了你,令正就一定能够起死回生么?就算她的神魂真的重聚了,你就能确定她还是你认识的她么?”
“再或者,如若这世间真的有轮回,如若白月英已经转世投胎了,如若转世的她已经结婚生子了,你将她的神魂强行拽了回来,并且让她恢复了前世的记忆,那你打算让她如何去面对你,又该如何去面对自己现在的家庭?”
墨离起身,走到白君面前,将他扶了起来:“白君,人要学会往前看,放过她吧,也放过你自己。”
白君在原地愣了几秒,拱手向墨离拜别,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屋子。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墨离摇摇头,坐回去继续看自己的书。
……
第二日清晨,独孤义穿着粉色大裤衩,白色小背心,打着哈欠走出房间,站在门口,看着天上的白云,挠了挠屁股。
“这种颓废安逸的生活,麻烦给我续上一百年好么……”
“小小年纪,这就想退休了?”墨离刚从外面回来,笑着打趣了一句。
独孤义拱手见礼,咂了一下嘴:“吗喽的命也是命啊,也不能这么用啊。”
墨离抿嘴一笑:“等你能够颠覆这个世界的时候,你想怎么休息就怎么休息,到时候谁还能管你?”
独孤义撅嘴,惨兮兮:“那得猴年马月啊……我现在连聂鸿那个混蛋都打不过。”
“好了,别抱怨了,去吃点东西,等一会有位贵客要来,你们也都见见。”
独孤义扬眉,大致也猜到墨离前辈说的是谁了。
“得嘞!”
……
众人一起吃完早饭,没过多久,幽都山外便传来一道声音。
“北齐国国主姜东流,求见墨离前辈。”
幽都山外姜东流悬立于空中,身后还站着数十名强者。
没有一个是低于洞虚期的。
虎王的结界内,墨离身形一瞬,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
姜东流拱手作揖:“见过墨离前辈。”
后面的人也一同行礼:“见过墨离前辈。”
“嗯。”墨离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指了指姜东流:“你一个人进来。”
“不行!”姜东流身后一名洞虚强者站出来:“我们必须有人跟着进去,谁知道你们又想耍什么花招!”
墨离平静的看着姜东流。
姜东流扭头扫了那人一眼:“闭嘴!墨离前辈面前不得无礼!墨离前辈若真想要我的命,又何须费这么大事情!”
他回过头来,满怀歉意的拱了拱手:“是东流御下不严,还望墨离前辈见谅。东流一人进去便可。”
墨离抬起手,玄兽一族的五名王者得到准信后,给防护结界开了一道口子,放姜东流进来。
人一进来,结界立马就又关严实了。
墨离一甩衣袖,带着姜东流消失了踪影。
……
转瞬来到墨宅外面。
姜东流打量着宅院,感慨道:“墨离前辈还是很念旧的。”
他以前也去过摇民国,去墨宅拜访过墨离,对于这宅子自然是不陌生的。
“住的习惯而已。”
墨离带着他进了宅子。
姜东流刚一进门就看到园子里还站了几个人。
还有一个穿着粉色大裤衩,搭配白色小背心的少年,正和一只小白猫蹲在院子角落聚精会神的看着什么。
墨离走上前去:“看什么呢?”
独孤义指着地上的银色小蚂蚁:“看蚂蚁搬家。”
“喵呜~”
“看来你们是真的无聊啊。”墨离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来,给你们介绍一下。”
独孤义抱起团子站起来,转身看向姜东流。
“这位就是北齐国的国主——姜东流。顺便提一句,他还是北齐国的至强者之一,合道巅峰哦。”
墨离介绍完,园子里一片冷淡。
除了卫庄满脸无所谓以外,独孤义他们几个可是一点好脸色都没给姜东流。
姜东流也丝毫不在意,目光扫视了一眼:“还有老面孔啊,闻轶,白君……我们有三十年没见了吧?哦对了白君,听说你将你的妻子白月英给炼制成傀儡了?”
白君满脸冰寒的看着他。
姜东流点点头:“那看来是确有其事了。挺好的,这样你们就能天长地久,不离不弃了。”
噌!
闻轶拔剑:“找茬是吧?”
姜东流耸了耸肩:“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另外,闻轶,不要这么冲动。你要清楚你不是裴裕,我杀你,费不了多大的事情。”
啪!啪!啪!
姜东流转眼看向正在鼓掌的独孤义。
独孤义面带人畜无害的笑容:“没想到姜国主还是一位剑道大家。”
姜东流挑眉:“何以见得?”
“你看哈。”独孤义仔细给他分析道:“你上剑不练,练下剑;铁剑不练,练银剑,您都已经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了,这还不是剑道大家么?”
每一个“剑”字都被他用力吐出。
他笑眯眯的:“您觉得我说的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