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光赫轻笑一声,看到机器搬了出来,“可以回城了。”
“全部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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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到半夜,听到门被敲响。
水琅迷糊着双眼,起身去开门,到了门口,突然顿住,“谁?”
“我。”
“咔嚓。”
插销被拉开的同时,门跟着被推开。
水琅回头就想往床上倒,继续睡。
看她这样,一般情况下,周光赫肯定就让她睡了,但昨晚改变了行动方式,不再与之前一样,上前拉住水琅的胳膊,“储煦到了,在纪检监察办公室。”
水琅听完还是倒在了床上,打了个哈欠,“还有的调查吧。”
周光赫站在床边,“市公安部治安大队,几乎全部出动,将南栅公社与南栅村反抗的人缉拿归案。”
“反抗?”水琅清醒了一半,上上下下将他检查一圈,“你也去了吧?有没有受伤?”
周光赫眼神一柔,“没有,这一件事,你办得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陈部长一直在说你是办案的好苗子,还让我回来问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学习,加入公安队伍。”
水琅靠在床头,“怎么说?”
“南栅村那些人,到最后都还在相信你。”周光赫倒了一杯水喝。
水琅打了一个哈欠,“为什么?他们不至于这么傻,那个谢老二,谢老三,都不是笨人。”
“储煦晚上从军区招待所打过电话到南栅村,听说了他的女儿去村里。”周光赫看着顿住的水琅,“但他什么都没说,一声提醒都没有。”
水琅困意缓缓消退,“储煦敢做这些事,就不可能留下证据,你们查出来什么了吗?”
周光赫赞许一笑,“确实,在储煦与南栅村犯的事上,不管是私自生产,还是走私出口,这中间每一环,都能找到储煦的影子,但储煦都没有留下能够定他罪的关键证据。”
水琅没说话,在思考。
“不过,你不用担心,今晚这通电话是从军区里打出来的,他即便不是主要负责人,也是知情不报,再者说,他刚到军工厂就大搞技术革新,南栅村那些机器,已经初步确定,正是储煦大搞技术革新后换下来的机器,也是储煦进行的价格评估,售价很低折卖出去,最后到了南栅村手里。”
周光赫安抚道:“这里面还有南栅供销社的参与,破坏集体经济,首先不会放过他们的就会是供销总社,多方在查,只要他做过,就肯定会有痕迹,只要有过痕迹,就一定能查出证据来,他跑不掉。”
“恐怕他也不想跑。”
水琅看向周光赫,“你赶紧睡一会吧?”
话题急转,周光赫一愣,“现在没时间,储煦想见你,准确来说,是想见冒充他女儿的人。”
水琅起身,坐在床边穿鞋,“詹栩安是不是也得配合调查?”
“已经有医生和公安来检查过了。”周光赫弯腰将她的鞋带系好,“他现在严重缺乏睡眠,严重缺乏营养,需要转去医院,恢复得更快。”
“那走吧。”
军工厂虽然是军企,但仍然属于全民所有制,职工不属于军队管制,纪检监察在调查完之后,储煦直接被带到公安部拘留调查。
水琅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拘留室里,梳着中老年标志的大背头,两鬓泛白,清瘦,戴着手铐,活气很少,死气比例更高。
储煦听到脚步声,先是垂着头,以为是审讯的公安,过了一会,发现没动静,缓缓抬头,一看到水琅,登时往后一缩,这是身体遭受到惊吓的本能反应,一秒之后,脸上出现恍然,“是你。”
水琅没说话,拉开椅子坐下。
“没想到。”储煦叹息一声,“十年过去了,没想到在这样的场景下,见面了。”
水琅淡淡一笑,眼神嘲讽,“我跟你在这样的场景下见面,才是最合理,最正确的事吧。”
储煦再次叹息一声,“冤冤相报何时了。”
第81章 危险……危险!!
“没有你助纣为虐, 又哪来的冤。”
拘留审讯室里,陷入安静。
水琅也不说话,静静看着他。
储煦微低着头, 久久,还是不出声。
水琅起身, 往外走。
“你记得我女儿?”
水琅继续往外走。
“你见过她!”
储煦不再镇定, 着急出声,“她在哪里?你是从谁那里听到的消息?等一下!水琅!”
水琅一顿, 走回来,坐在桌子后面, 看着他, “说点我想听的。”
储煦:“你能找到这里,说明沪城已经很紧张了。”
“多亏了你没打电话。”水琅靠在椅背上, “你要是打电话了, 邹贤实现在肯定紧张了。”
“不用我打电话, 他一天联系不上我, 就会紧张了。”
“哦, 你们真甜蜜。”
储煦:“……”
储煦好半天没能说出话。
“得饶人处且饶人。”储煦抬头, “万事皆有因果,我的因, 自有我的果, 还没到时候, 再给我些时间。”
“我知道,你从小以天才出名, 长大了依然是天才, 能傲视全世界纺织业技术员的存在, 读书多, 懂得多。”水琅看着他,“我呢,刚好相反,所以说话,说点普通人的人话,不要雾里看花,神神叨叨的。”
储煦:“……”
“我做的事,到了时候,我会接受我的恶果,你不要赶尽杀绝,当年你能继续活着,也是这个道理。”
水琅打量着他,“你的意思是,你做过的事,只要你不想,暂时就没人能定你的罪?”
储煦不说话,默默低下头。
“看把你能的。”
储煦:“……”
他觉得这孩子不是普通人。
是比他还高一个境界的人。
以前说跟他没法对话的人,要是换到水琅面前,估计会很愿意跟他说话。
“冤冤相报何时了。”水琅重复了这句话,啧了一声,“没想到你是个老白莲,真是够双标的。”
储煦抬头,“什么双标,白莲。”
“你也真是够狠的。”水琅摇着头,“捧杀,玩得真溜,我要没来,没破坏你计划,否则这个村的人估计都得死光吧。”
储煦眼光一闪,终于不再是“快要得道成仙”的模样,紧盯住水琅。
“你真的是因为女儿在别人手里,才做下那些事?”
水琅说完,无视他一瞬间变得凌厉的眼神,继续说下去,“我怎么觉得女儿是你冠名堂皇做升官发财事的借口?这些年,梦到你女儿的时候,有没有对她说一句感谢?你应该说的,说谢谢你女儿,都是因为你,爸爸才能有今天这成就,多亏了你,爸爸才能平平安安,享受这荣华富贵……”
“你住口!”
储煦挣扎着,双眼通红,失去镇定,“污蔑!!”
水琅笑着道:“话都让你说了?谁刚才传达出只要你不想,暂时就没人能定你的罪,你这么能,会找不到你的女儿?”
不等储煦说话,水琅就接着道:“是,你不行,你只能在公私合营严厉的制度下,做伪证做的谁都拿你没办法,把一杆子人打翻,谁也查不出来,就是找不到你女儿,看不到你女儿近在咫尺吃苦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