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行来,致远号上的士兵并没有一个表示出对大清国同治帝所应有的尊敬,是的没错,你们表面上的礼节没有任何的短缺,可是你们骨子里流出的不屑一顾,傻子都能看的出来!”
“见到帝王了,士兵们也会敬礼,可是我在他们的眼神中见不到丝毫的尊重,甚至我能看见嘲讽和淡淡的仇恨!”
“可见你平日里给这些人灌输的都是什么思想了,别着急开口分辨,我是玩民意的行家,要记住是我教会你如何左右人心的!”
“你内心对载淳的不屑一顾,甚至对满清的仇恨情绪,已经影响到了整个战舰……所以你会枉顾我的命令,根本就没有给这些士兵下达过任何保护皇帝、尊重王室的命令,对不对?”
“你甚至连一次会议都懒得举行,可见你心中对载淳的厌恶达到了什么地步?”
“刚刚的撞击后,载淳从指挥舱内跑出去冲向舰首,这一路上他遇到了多少水兵?没有八十怎么也得有五十人吧?有一个拦他了吗?”
“你林震说自己检查大炮没看见载淳,那么你的手下也没看见?还是他们不认识陛下的长相?”
“直到最后在舰首哪里排队踹法国人大鼻子,载淳周围也全都是士兵,难道一个认识他的都没有?”
“从始至终,所有的问题都已经摆明了问题的关键,是你项英压根就没有让手下士兵管过皇帝!不仅如此你还在无形中散步你讨厌载淳,仇恨满清的思想!”
“正是在你的潜移默化中,才会让载淳遇到了如此大的危险!甚至在最后敌人要射击的那一刻,那么多士兵都听命令卧倒了,可是就没有一个人拉载淳一把?”
“就没有人在那一瞬间顺手把他摁在甲板上?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在所有士兵的心中就没有一个保护同治帝的这么一个概念!”
“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所以他们才不会形成下意识的举动!这才是一切问题的关键……”
“项英啊,项英!你是不是因为载淳冲着蔡璧暇口花花了几句,就怀恨在心?当然了,还有你对满清的仇恨,你的家被那些王八蛋给烧了,你们差点全族都死在他们的手上!”
“而你,功名路也被毁了,所有亲人不得已逃到口外蒙古去,这就是你的恨!刻骨铭心对不对……”
舱内一片死寂,抢走手枪的警卫都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师徒五人,项英跪在玻璃渣子上疼的满头大汗,更可能是师傅如此诛心的话让他无所适从。
“是的……我……承认!”项英咬着后槽牙说道“我承认,我是很讨厌载淳,更讨厌那个大清朝,可是这又怎么了?我凭什么不能讨厌?”
说到这里,项英猛然抬起了头,含着泪的双眼死死的盯着肖乐天“我凭什么不能讨厌他?他算老几啊,凭什么要那么多的特权?”
“就因为他喊着金钥匙出生?就因为那个身份,所以整个世界都要宠着她?师傅啊……你难道没有感觉到吗,你太宠他了!凭什么他可以随便犯错,而我去不行!”
低吼声震的所有人耳膜都嗡嗡的响了起来,今天项英才算把心中的怨气给彻底发泄出来了。
“都是您的弟子,凭什么厚此薄彼?载淳在海参崴触犯军规您就是轻描淡写的关了几天禁闭,其中还让坂本龙马天天陪着聊天去打发时间!”
“现在载淳私自冲到第一线,差点把自己玩死,也差点把咱们华族拖下深渊……这么大的罪过一通皮带也就算过关了?这公平吗?”
“可是对我呢?”项英鼻子一酸眼泪吧嗒就掉下来了“可是我就这么一个督导不利的罪过,您就把我踩的万劫不复啊?我不服……”
“我不喜欢他有罪吗?我就是不给手下士兵说他载淳的好话,这也有罪了?您也太霸道了……”
“管天管地,你还管我喜欢不喜欢那个小丫挺的!”
“你放屁!”肖乐天气的脑门青筋乱蹦,上去就是一个嘴巴子,啪的一声项英嘴角就流血了。
“你你你……”肖乐天的手指着项英都开始颤抖了,他气的心脏发颤都有心脏病的前兆了。
“不懂事啊!混……”肖乐天无力的放下手臂长叹一声“你为什么要和载淳比?他才十三岁,他这个年龄本身就有犯错的特权……”
“你比他大啊,你二十好几的人跟十三岁的孩子较劲吗?”
“更何况……跟何况载淳他能跟我多久啊?再有三年他就要去亲政了,我也管不了他了,而你们注定要跟随我数十年的!你说你吃这个醋干嘛啊……”
肖乐天身子一软靠在了椅子背上,痛苦的揉起了太阳穴。
人和人交往就是这样,话不说不明,理不讲不透,砂锅不打一辈子不漏。
如果说载淳手下的奴才们正在相互争宠,那么肖乐天的这些弟子中一样也存在着争宠的现象,只不过不那么明显罢了。
一代大弟子基本上年龄都很大了,接肖乐天的班当华族***,恐怕没有机会了,因为王怀远他们都比肖乐天还大几岁,年龄上很吃亏的。
其实所谓的一代大弟子们,更多的是和肖乐天朋友、兄弟相称。
真正明争暗斗争宠的是项英这些二代弟子,载淳、项英、林震、兵太郎、伊藤博文等等……再这些精英之下,还有第三梯队、第四梯队等外围。
华族早就不是草创时期那种人才匮乏的局面了,现在肖乐天最大的问题不是没人可用,而是从精英中,优中选优的问题。
二代弟子里最耀眼的是谁?当然是载淳和项英,一个是大清国未亲政的皇帝,一个是远东王的亲侄子,又是华族海军首位铁甲舰的舰长。
这二人天生就带有敌对属性,所以两人都不自觉的在肖乐天面前有争宠之心,所有的矛盾也就都是从这里而来的。
今天肖乐天把这个毒疖子给刺破了,脓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项英看着师傅疲惫苍老的面容突然内心一颤,他膝行两步一把抱住了肖乐天的双腿。
“对不起!对不起师傅……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啊……”
肖乐天闭着眼,把手放在项英的头上,突然回想起京西大山中自己被龙爷绑架时候的情景了,还有项家庄遭到报复被火烧毁时候的场景。
“蔡璧暇你们三个下去吧……让我和项英单独待一会,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