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物与桌面接触的声音将林茜唤醒。不知何时她已经进入意识模糊的状态，而上一秒她记得自己仍旧盯着电脑屏幕核对经费下拨情况。
待眼睛适应环境后，她看到桌上放着一个包装盒，上面显示着BG公司的字样。
“喏，公司的福利，”legna拿着，样的包装盒在她面前摇晃着，“第一批视觉记录仪体验者就是我们。”
林茜注意到legna的脸上比平时多了一副黑框眼镜，想必那应该就是视觉记录仪了。
拆开包装后，按照说明书的要求她佩戴好视觉记录仪，但除去眼前多了两片镜片，其余感官上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这东西该怎样用？”她问legna。
“开机就可以，它会记录你视野范围内的一切。”legna说着给她进行示范。
“喔……”林茜把视觉记录仪往鼻梁上扶了扶，“还真是神奇的东西，是联网的吗？”
“有wifi的地方可以自动联网，然后把视频存储到云端，可以随时保证足够的内存。”
“会不会有泄露个人隐私的风险？”林茜显得有些紧张。
“应该不会……涉及敏感事项时完全可以把它摘下，”说完这句话，legna又对林茜低声说道:“不过公司要求在上班期间一直都戴呢。”
“怎么？”
“估计是公司的一种变相监工，很有可能后台直接与公司的某个部门相连。”
“难道无法屏蔽此项功能？”
“应该是不能……”legna显得有些模棱两可，“我也是听科研部的人这样说，但究竟有没有这一回事也不确定。”
“但这属于侵犯个人隐私行为，公司没有权利这样做。”林茜表情由懵懂变得严肃。
“工作期间无所谓吧……毕竟都是对着电脑，”legna显得犹豫不决，但随即又放松下来，向林茜眨着眼睛。“只要关掉录音功能就好了啊。”
“反正我是不会戴。”林茜将视觉记录仪放在一边，继续对着电脑办公。
在注意到一项关于科研部的经费支出时，她皱起眉头。
“科研部之前不是已经和公司申请过一项研究经费？”
“你是说？”
“我的意思是早在三个月前公司就已经同拨给科研部4000万作为科研经费，现在怎么又要支出2000万元？”
“估计是科研项目追加投入……毕竟最近总有新产品问世，”legna对此显得不太关心，“毕竟视觉记录仪仍要不断更新完善，而且幻觉记录仪仍旧处于研发阶段。”
“但这2000万元并没有给公司打请示，不符合下拨钱款相关规定，而且这样大的一笔款项，务必需要上会研究。”
“这笔钱确定已经支出了？”
“确定。”林茜把电脑转向legna，“这是账户流水，但我并未经手此事，甚至不得而知。”
“那么这类情况穆阳应该了解，”legna面露难色，“毕竟单从我们的职责范围来看，想完成这样的操作基本是不可能的。”
“主要以前从未见过类似的情况。”林茜的眉头始终未舒展开。
“那你最好找个机会和穆阳汇报一下此事，”legna话语中似乎也带着些犹豫不决，眼睛再度看向林茜的电脑，“毕竟一旦出事这是我们无法承担的。”
林茜点头表示肯定。虽然不排除公司内部有人挪用公款或者涉及贪污钱款的可能，但这一切终究都要经过穆阳的审批。
对于经营规模如此之大的公司，林茜见过不少类似的例子，最终都在穆阳的运作下得以平息。而公司高层对此也表示出不过多追究的态度，毕竟能够涉及贪污钱款的人大多都是各级部门的头头脑脑，相比之下，抓住这些组织者的人心才是关键。
但是，这次涉及数额之巨大却是前所未有的。
“这件事先不要声张，我们观察一下后续的发展。”她对legna说，然后将所有数据备份在优盘内。
再度召开财务结算会议，是在上次一季度财务总结会三周之后。在会议上公布经费开支情况时，林茜发现那2000万元的支出已经不知不觉被抹去。
不知道董事会是否知晓此事？她心中泛起疑问，随即看向穆阳，但从他的面无表情的脸上观察不出任何东西。涉及如此庞大的资金周转，穆阳不可能不了解，她无比肯定，一定是穆阳隐瞒了什么。
会后林茜来到穆阳办公室门前，深呼一口气后扣响了门。
面对一直很器重她的穆阳，林茜始终心存敬畏。虽然在这样的大型私人企业中倡导业绩第一等级第二，但穆阳给她的印象永远是高高在上，甚至冰冷得让人无法接触。如果没有他的栽培便没有如今的自己，她心想，即使现在工作再累，跟随这样的领导也是值得。
“你确定没有看错？”穆阳面色凝重，显然在思考当下的问题。“会不会是与其他项目搞混了？”
“千真万确，那2000万元支出的确存在，而且已经下拨到科研部。”
“可就我这里来看，目前并没有接到上级的这项命令。”
“那就奇怪了——”林茜显得十分吃惊，“如果按理来说，这样一大笔支出需要向上级打请示，而且是需要您亲自签字确定。”
“我想一定是你搞错了，就刚才会议内容来看，公司的账目没有任何问题。”
“可账户流水明明显示着——”
“我建议你再仔细核查一遍，作为专业人士决不可以犯这样的错误。”穆阳的口气不容置疑，并没有给林茜反驳的机会。
“如果支出2000万元，公司总账户余额上一定会有相应显示，可以查到。”林茜仍然不甘心。
“这是你要做的事，我只要结果。”仿佛想要尽快结束这场对话，穆阳的手指在桌上不耐烦地敲着。“但我想你一定是弄错了，这种行为不止是对我们部门工作的一种否定，而且间接也否定了我的人格。”
“您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林茜低下头，一度怀疑真的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回到办公桌前，林茜靠在转椅上，已无心继续工作。盯着天花板，她陷入沉思。
来到财务部一年多，在本职工作内，她从未犯下任何低级失误，何况是在如此重大的事情上。但从刚才穆阳对她的态度来看，显然是对她的工作能力产生了怀疑。
但随即她又想到另一个原因，便是穆阳对此事在刻意隐藏。
也许这一系列操作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有很大的可能性，林茜不禁这样认为。对于穆阳来说，财务部的后台程序他有所有权限，而更改一下流水和项目并非不可能。但他为何要这样做？
想必是受高层之托，林茜觉得这种可能性更大。然而这又牵扯出另外一个问题，便是一次性支出如此数额巨大的钱，公司高层绝不可能轻易中饱私囊。
除非，公司在进行某种见不得人的操作。
一阵寒冷向林茜袭来，刹那间她感到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可作为一家私人企业，究竟有什么行为不可放到明面上？她一时想不通。也许是向政府行贿？但很快她就排除这样的可能，每年年初做预算时，公司内部的招待费已经完全足以应对，况且公司发展这么多年，相应的渠道都已经打通，完全不需要突然这样一大笔的支出。
重新打开电脑，她再度审核账户流水情况。果然，系统中已经没有那2000万元的相关信息，而在查询公司账户总金额时，她发现从年初到现在的所有开支都能一一对应，说明这笔钱从源头上就已经被抹去。
之前看到的绝不会错，她坚定自己的想法。拿出拷贝过的优盘，看到最原始的内容后，她更加肯定是有人从中捣鬼。
科研部，资金流向显示的就是这里。带着好奇心与责任心，她决定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