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听澜还在沐浴,季清鸢便将兰辞玉引到院子里坐着。
季清鸢道:“阿狸先天体弱,我虽不能保证根治,但也能叫她好受些,多活些时日。”
灵泉水确实可以治愈阿狸,不过灵力太强,得千倍稀释,才能给阿狸用。
兰辞玉面色感激:“多谢姑娘,如有什么药草需要,只管开口。医药费我们也一定不会短缺。”
季清鸢心知这人道德感极强,就没有拒绝,而是应道:“比起银子,还不如让我们多蹭几顿饭。”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我这人没下过厨,带着听澜也不知道吃什么。”
兰辞玉见她如此实诚也没忍住笑:“季姑娘倒是坦率之人。”
“你也不必一直叫我季姑娘。”
毕竟大家以后就住对街,姑娘来公子去的,也太生疏了。
兰辞玉微微思索:“那……叫你阿鸢如何?”
“……阿鸢?”
季清鸢听到这有些熟悉的称谓时,不由得一愣。
“对。”兰辞玉点头。
梨花镇唤亲昵之人多是如此唤的,正如他唤妹妹阿狸。
况且季清鸢留的名字是“季鸢”,唤阿鸢倒是最合适的。
季清鸢一思索,也想通了:“好,那我便唤你辞玉。”
兰辞玉虽已弱冠,比她大几岁,但季清鸢也不太习惯称别人为兄长。
兰辞玉倒也没什么异议。
二人开始聊梨花镇的美食,气氛正融洽,宋听澜便沐浴完出来了。
这人发尾还湿润着,脸被热水熏红了些,换了一身杏黄缂丝水纹缎衫,看上去无害又稚气。
季清鸢见他出来,便对着他道:“走吧,我们去辞玉家,吃魏叔做的饭。”
宋听澜对兰辞玉倒也没什么排斥,只是低低应了一声。
季清鸢对着他左看右看,心想以后挑衣衫一定得给他多买些同色的发带和发冠。
她体验到了给芭比换装的快乐。
对街的兰家也不远,季清鸢一行三人过去时,刚看到门口那一棵梨树,便闻到了飘来的饭香。
这个点儿,家家户户都是炊烟袅袅,不时传来妇人唤在外面撒野的孩子回家吃晚饭的声音,分外热闹。
二人进了院子,魏叔正端着一盘素炒白菜往桌上放。
桌子上几乎摆满了菜,虽大多是家常菜,但色香味俱全,令人胃口大开。
魏叔旁边还跟着一个瘦弱的小姑娘,穿着一身豆绿色裙衫,瘦小得像只猫儿,一双眼睛却圆溜溜的,看上去分外讨喜。
这倒是季清鸢第一次看见醒着的阿狸。
那阿狸像小尾巴一样跟在魏叔身边,她个头不高,只到魏叔的腰,魏叔正小心着不去撞到她。
季清鸢和兰辞玉等人一起踏进这院子时,阿狸倒是第一个就发现了,眼睛亮了起来:“哥哥!”
她如同小鸟一般扑了过来,兰辞玉抱住她,温和道:“这是阿鸢,要叫姐姐。”
他将阿狸转向季清鸢和宋听澜的方向。
“阿鸢姐姐。”阿狸缩在兰辞玉身旁,脆声声地叫了一声。
季清鸢对这种又软又乖的小姑娘没有一点抵抗力,笑得分外灿烂:“你好啊,小阿狸。”
宋听澜板着一张小脸站在后面,没什么表情,无动于衷。
季清鸢把他提溜到前面来,将他介绍给阿狸:“这是我弟弟,叫宋听澜,比你大一岁,叫哥哥就好。”
阿狸圆溜溜的眼珠子看向宋听澜,正对上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她怯生生喊了一句:“哥哥……”
季清鸢知这人不爱说话也不爱搭理别人,便伸手暗戳戳地捏了他一把。
宋听澜这才应了一声:“嗯。”
小小年纪,已经开始冷着脸了。
季清鸢有些头疼。
这四个男主,当真是没有一个是阳光开朗大男孩。
阿狸缩得更后,低着脑袋去看自己干净的鞋面。
季清鸢打圆场安慰道:“他就是不爱说话,阿狸不要放在心上。”
没关系,有她在,她迟早把宋听澜养成阳光开朗大男孩。
几人入了座,魏叔将菜上齐了,笑眯眯道:“快动筷子吧,季姑娘也尝尝我这菜烧得如何。”
魏叔年轻时应该是个练家子,如今虽然笑容满面,面容和蔼,但也能从手上看出习武的痕迹。
季清鸢动筷吃了起来,真心实意夸赞道:“魏叔这手艺,相当的好!”
魏叔见她如此捧场,也忍不住笑了。
季清鸢生得本就白净讨喜,是少见的修士,对兰辞玉有恩,还主动提出要帮忙救治阿狸。
在魏叔眼里,季清鸢是哪哪都好。
宋听澜在一旁吃,不说话。
兰辞玉在给阿狸剔鱼块里的骨头,魏叔起身去泡茶。
季清鸢见他吃得一脸认真,没忍住用筷子头戳了一下他的脸。
软软的颊肉陷进去,筷子拿开,又回了原位。
他一愣,有些疑惑地看着季清鸢。
季清鸢道:“你也不必坐得如此板正,不必日日用礼来约束自己,可以多说说话。”
宋听澜停住筷子,最后只是颔首:“好。”
魏叔正泡好茶,走过来恰巧听见了季清鸢的话,不由得笑道:“季姑娘不必担心,我们公子小时候也是如此。”
“辞玉小时候?”季清鸢不由得瞅了一眼旁边正耐心给阿狸剔鱼骨的兰辞玉。
“是啊,公子小时候也是被严格教导,端方守礼,饱读诗书。十五岁便被称为"玉面公子",可惜后来……”
“魏叔。”兰辞玉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兰辞玉面上闪过闪过一丝黯然,又极快地掩了下去:“从前的事情,就莫提了。”
他面色很快恢复自然,复又温和笑道:“我、你、阿狸都在就好。日后也不必再唤我公子,唤我名讳就好。”
他早已不是公子了。
季清鸢察觉这其中隐情,不由得有些好奇。
在汀波村林中遇见时,她看他穿着和气质便猜测此人应该是个富家公子,且受过很好的教养读过很多的书,不然也难有这一身气度和书生气。
但兰辞玉当时却只说家中之前略有薄产,后家中生变,家破人亡。
但这曾经,到底发生过什么呢?
季清鸢觑着兰辞玉的脸色,脑子里暗暗猜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