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的触感叫季清鸢心里有些发虚,她恍然回头,见江岫白正站在她身后,脸色还有些病态的苍白,乌发如墨,正微微低头看她。
季清鸢掩住不知从何而来的心虚,道:“阿白?你怎么这么快就起来了,身体可还有不适?”
她这转移话题的手段算不上多高明,江岫白垂头看着她:“没什么不适。师尊为何在徒儿房内?”
季清鸢道:“我见阿白种的灵植有几株被雨压得有些焉了,便想进来找些肥料。”
这确实是实话,她进来确实只是想着找肥料。
江岫白应了一声,轻轻道:“徒儿来做这些便好,师尊先好好休息。”
季清鸢见他也轻易地揭过了这个话题,便将自己调好的药递给他,然后如蒙大赦一般往外走,直到走出了屋子,才觉得奇怪。
受伤的人又不是她,为何要她好好休息?
况且他房中的味道,着实有些奇怪。
像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味道交织着,这气味也不浓郁,她隐隐觉得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这是什么。
想不出,便干脆不再多想。江岫白早已弱冠,有些自己的秘密也是正常的。只要他不杀人放火滥杀无辜,那也都是没事的。
季清鸢如此想着,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被褥被叠得整整齐齐,一丝褶皱也无,平整干净得好像压根没有人在上面躺过。
她坐在软榻上,闭上眼睛,便进了水涟漪。
后日要送江岫白去元和,此遭分离,也不知何时再见。多少还是为他准备些东西更好。
水涟漪内,上古灵气浓郁,灵植仙草生机勃勃,半透明的水汽氤氲,脚下是厚实柔软的绿草,木屋边扶桑树正散发点点荧光。
中间正立着一方炼丹炉,正是苍葭玉净炉。
季清鸢走到苍葭玉净炉边,开始炼丹药,好给江岫白留些东西。
练了一炉回元丹后,季清鸢托着下巴想了想,走向木屋边那一大片长得甚是繁茂的灵植仙草。
寻个年份适合的仙草,给江岫白炼一炉好一些丹药,帮助定是比普通丹药要大很多的。
她走到木屋边,一路看着这些灵植仙草,一面思考着选哪些好。
不知不觉,她便到了扶桑树下。
扶桑树下的灵植仙草都是些千年万年的,季清鸢看都未看,正打算略过,脚步却忽的一停。
她好像,闻到了一种很熟悉的气味。
类似于江岫白房里的那种气味。
她停下脚步,循着这气味看了过去。
扶桑树下,一大片白色三瓣花长得分外茂盛,星星点点开着花,惹人怜爱。旁边则是一大片冰蓝色的无叶花,与那白色三瓣花形成鲜明对比。
二者界限分明却互相相依,长得非常近。
季清鸢总算想起来了。
白色三瓣花是云麻草,冰蓝色花是槿汋花。云麻草可麻痹痛感,缓解腐蚀,但其气味会令人失去意识,陷入昏迷。必须要配着与它相克的槿汋花使用。
这两种仙草,是当初江岫白魔气失控她用星痕捆了他,致使江岫白身上留下了被神器所腐蚀的伤口。
神器所伤,难以痊愈。
季清鸢便询问了系统解法,从水涟漪里寻了这两种药草,拔了不少给江岫白,效果用法都一一讲了个清楚。
按理来说,她当初给他的仙草应该都被他拿来治伤才对。
如今看来,江岫白没有全部用完,还留了些下来。
难怪她回来后有几天晚上会无缘无故昏睡过去。
恐怕不是睡过去,而是晕过去失去了意识。
她当初给他治伤的云麻草,居然被他用在了她自己身上。
季清鸢蹲坐在那一大片云麻草和槿汋花面前,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以为她心眼子够多了,没想到江岫白这心眼子是更胜一筹。
系统见她一脸麻木,上线冒泡道:“宿主,你没事吧?”
季清鸢一脸恍惚:“唉,我真傻…真的……”
系统“哦”了一声,道:“宿主没事就快点做任务吧。目前魔尊进度尚未达百分之六十,请宿主再加把力!”
季清鸢:“……”
她竟然还以为狗系统会安慰安慰她。
……
季清鸢没了心思炼丹,出了水涟漪便坐在床榻上修炼。
她今夜不进水涟漪修炼,在床上坐着修炼,她倒是要看看这次江岫白要怎么迷晕她。
出乎季清鸢的意料,她坐了一晚上,修炼了一晚上,江岫白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季清鸢想拆穿他,也找不到把柄,只得悻悻进了水涟漪修炼。
直到午膳时,江岫白才又来了敲她房门,唤她出去用午膳。
季清鸢听见敲门声,有些诧异,出了水涟漪,道:“阿白,怎么了?”
江岫白的声音自门外传来,一如既往,恭顺有礼:“师尊昨日答应了,今日陪徒儿用膳。”
季清鸢这才想起来。昨夜误打误撞发现了云麻草一事,冲击太大。她便把她昨日答应的话抛在了脑后。
她理了理衣裳发髻,便转身出去,跟着江岫白一同往外走。
小院桌上摆着一大盘人参乌鸡汤,一道水晶肘子、五味杏酪鹅和清撺鹌子,还做了一盘菱白鲊和蜜渍豆腐。
倒是满满当当,色香味俱全。
季清鸢看着几乎要摆满整桌的菜,道:“阿白,这会不会有点太多了?”
江岫白盛了一碗汤,放在她跟前:“明日就要走了,徒儿心中不舍,便想着做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