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
云烨像是上次在浮云榭受了寒,这几日不自觉的就会咳上两声,今日早上宝源冰镇的西瓜他都没怎么吃,尽数给了谢时宁。
谢晏辞搂过他的腰身,把被褥好好盖上一盖:“着凉了?”
云烨转过身,与他面对面:“可能。”
“明日再让姜华清给你多开两副药。”
云烨轻笑:“你不觉得我身上有股药味儿吗?已经是个药罐子了。”
谢晏辞低下头,脸埋进他的脖颈发丝之间,深吸一口气,又重重的呼出,再张口,声音沙哑了好几个度:“没感觉,一直是这个味道。”
说着,手掌轻车熟路的探进衣服下摆,摩挲他腰间的细肉。云烨身上痒痒肉多,每每谢晏辞动手总能惹得他弓着腰向后躲闪。
“烨儿……”
谢晏辞明显动了心思。
云烨一把将其按住:“不行。”
昨天夜里公主殿下将他的药草全糟蹋了,谢晏辞却对此闭口不提,隐隐还有想就此糊弄过去的想法。
虽然知晓谢晏辞不想让他接触医药的原因,但仍旧免不了失望。说他是失忆后开窍了也好,反正他现在对这方面兴趣颇丰,他不想谢晏辞再阻止。
“我想学医,拜姜太医为师,每日只待在这东宫里哪都不去,只看看医书种种药草。”
谢晏辞垂下眼睑,问道:“为何?”
“我想学,我想早日记忆恢复,让你爱的那个云烨回来。”
我爱的那个?
谢晏辞去回想那个和云烨极其相似的人儿,忽然发现不知何时,大脑已经快要分不清谁是谁了。
同样的容颜,同样的白衣衫,同样的温柔爱笑,两个人很像,却又一点都不像。
容和有一颗匡扶正道济贫救弱的心,可是怀里这个人没有。
他虽然顺从,但也一直不满他的护佑,总想自己掌握点什么,然后跳出他的掌控。
黑暗中,谢晏辞的眼神陡然阴戾,唇间的那点笑也似是染上了淡漠和讥讽。
怎么可能回得来呢?
他手掌狠狠的去掐云烨的腰肢,想把这人揉碎了去,但是一用劲总能想起他将人欺负狠了的时候,氤氲的眸子里纯粹干净,什么都不知晓的相信着他。
心脏闷疼起来,谢晏辞不知道为什么,生理反应的捂着胸口去喘息。
“行墨?”云烨吓了一跳,爬起来要去点灯。
谢晏辞将人捞了回来,抱在怀里,忽略自己不知名状的心脏,去回答云烨的问题。
抱他的动作不轻柔,说话的语气也强硬。
他道:“你原来不看医书的,而且你也看不懂,还是别瞎折腾了。”
云烨沉默了许久,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
谢晏辞还想说些什么哄哄他,刚张开嘴就听云烨说道:“你刚才有事没事?”
声音闷闷的,不乐意,又担心。
谢晏辞顿时像哑了一般,不知道该去说什么,只觉得心口又开始疼了,比之前还疼。
种的药草没了,云烨以为谢晏辞只是不准他再种,谁知竟是比他想的还要绝。
第二天,医署后院的地直接被平了,铺上了青绿色的地砖,与这东宫红色的屋檐交相呼应着。
府里的医书全部收到了库房,找了把锁专门锁着,医署也不再允许他随意踏入了。
“你身子骨不好,学这些劳心伤神,况且我怕你学不精自寻烦恼,学精了又自断疾病,万一对身体有了消极的想法你让我怎么办?”
这是谢晏辞拿来搪塞他的话,很牵强,但云烨还是选择信了。
他始终相信谢晏辞都是为了他好,即使不是,那也是他做的不好,没有让自己和之前的云烨很像。
“哈哈哈哈,太子哥哥果然还是站在我这边的,看你还敢不敢让本公主种地!”
谢时宁从医署出来,看到云烨失魂落魄的站在门外,一眨不眨的盯着下人们铺砖,开口便是嘚瑟和嘲讽。
云烨喉结滚动,一句话也没说。
*
西楚官员十日一休沐,今天还没到时候,谢晏辞却推了公务要带云烨游湖。
京城西郊有个庄子,依山傍水,是当今圣上的姐姐平乐长公主出嫁时,先帝为之修建的。因公主名字里带了个“桂”字,庄子里便种满了桂花,后来公主与驸马成亲之后,又在其中添了不少其他的花种。
而今这庄子花开四季,香飘万里,被人戏称为“百花山庄”,不少文人雅士、少爷小姐们都会来此游玩,即使进不去那庄子,能在旁边的湖中赏景怡情也是好的。
许是知晓他心中不高兴了,谢晏辞有意补偿,打一棒子再给颗甜枣。
“烨儿,把手给我。”
谢晏辞站在游舫上朝他伸出一只手。
云烨顿了顿才把手递上去。
登了船,云烨一言不发的朝着船舱走去,谢晏辞跟在身后,一把拦住了他的腰肢。
伏在他的脖颈上咬他耳朵:“烨儿不高兴了。”
云烨瞥了眼周围,挑着眉道:“殿下还是先放开我吧,不然陛下也该让你晨昏定省了。”
想来今日这百花山庄是有贵人在做东,山庄内丝竹管弦,湖面上也多是兰舟画舫,不少贵女团扇遮面的往这边瞅。
云烨说罢,撇开谢晏辞,径直入了船舱。
“烨儿。”
谢晏辞跟在他身后,挑开帘子一道进来,与他相对而坐。
“我知你心中不满。”
云烨没理他,自顾自的倒了杯茶。
太子殿下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再抬眸眼中已是愁绪万千。云烨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手便被人抓了去,送至唇边,在掌心留下滚烫一吻。
云烨一个激灵,想把手抽走,但却被谢晏辞抓的死死的。
谢晏辞道:“烨儿,我不让你做那些事情定是有缘由的,就像原来的你不喜欢穿墨袍,那是你的忌讳,即便你失忆了不记得了,但我还记得啊,我又怎能不拦着你?”
“你是个很执拗的人,只要是你认准的事情便是我也规劝不得,若我现在顺着你,让你去碰那些药草,等你恢复记忆了,埋怨我时我又该找谁哭诉呢?”
太子殿下这番话说的声情并茂,眉眼微塌,好不可怜兮兮。
云烨看着他,许久之后动了动被谢晏辞握在掌心里的手。
食指微曲,把谢晏辞的下巴抬了起来,而后俯身上前,仔细端模这人的皮囊。
“行墨……”云烨是个冰肌玉骨的美人,就连这嗓音也带着纯粹的钩子,谢晏辞舔了舔自己的后牙槽,他本就对云烨爱不释手,更何况现在他还刻意压低了声音来说给他听。
云烨看到他滚动的喉结,低下头看了看,随即嗤笑一声,手上用力把人推一边去了。
而后好整以暇的坐回原位,像个没事人一样的整理衣衫:“谢晏辞,我虽见不得你那双眼睛装委屈,但你这定力着实差了些。”
“照你这样子,随便哪个大臣给你送上个有姿色的美人,你都走不动道了。”
谢晏辞摸了摸自己被戳红的下巴,清了清嗓子,殷勤的把茶盏递到云烨跟前。
“孤只会看到云烨走不动道,别的美人,终究还差点意思。”
云烨:“……”
谢晏辞讨好的拽了拽他的衣袖。
云烨:“别碰我,我还没消气。”
谢晏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