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丁野跟王全离开之前,询问了长风无叶对于如何处置南杰子的看法,现在在二人心目中长风无叶肯定比他们考虑得周全,所以下意识地就想知道长风无叶有什么更好的想法。
“对于这种背信弃义的畜牲,最解恨地当然是带到清风寨山头直接手刃,但是这对他来说却太过轻松。门内还有一些控制人的虫蛊,想来少主会很有兴趣。只是……”长风无叶一下子就提起了丁野的兴致,但是却话到嘴边停了下来,丁野不知道他什么用意。
丁野疑惑地看着他:“长风叔叔,只是什么?”长风无叶看着丁野,眼中有些沉思的模样:“只是,少主是否想过,杀掉他或者折磨死他,你能够得到的是什么?”
“我能得到什么?”丁野没想过长风无叶会问出这种问题,疑惑地看着长风无叶,思考了一会以后他回答道:“也许是能够告慰因为南杰子死去的清风寨那些人的亡灵吧,也许是能够让我们感到痛快。”
长风无叶看着丁野,认真而严肃的说道:“杀掉南杰子也许能够让因为他死去的清风寨之人得到安息,能够让你们获得心灵上的安慰和感官上的痛快,但是少主,我希望你能更加想到,除掉像南杰子这样的人还能够让他无法继续做出那些伤天害理之事,能够保证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因为他而受到伤害。”他认真地看着丁野,想知道他能不能理解这其中的区别:“少主所说的能够让你们感到痛快,这就是复仇带给人的快感,但是这种快感有毒,有可能会让人沉溺其中,你们想必已经做过一些任务、杀过一些人,体验过亲手剥夺别人生命的快感,这种快感跟复仇带给你的快感是一样的,都是因为别人忤逆了你的念头、阻碍了你的计划、破坏了你的幸福、干扰了你的生活,或者仅仅是影响了你的心情,在你有能力杀掉他的时候,你就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只为了平息自己因为他带来的愤怒或者仅仅是不快。这其实也就是杀戮的快感、权力的快感。”
丁野似懂非懂,但是他能够感觉到长风无叶这些话说到了他的心里,在做各个任务的过程中,他确实因为那些目标给自己带来的麻烦而愤怒,也确实因为任务的完成而喜悦,他一直以来都以为这种喜悦是完成任务之后心里的轻松导致的,没想过这是杀人之后获得的快感。
“少主,这种快感是很危险的,尤其是对于你们这些还没有能力控制自己的孩子,能够掌控他人命运的快感会让你变得肆意妄为,会让变得毫无顾忌。只要你的能力超过他人、你有本事决定他人的生死,那么你就会忽略掉别人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只凭自己的喜好去剥夺他人活着的权力,就像现在的南杰子一样,他人在我们手中,我们可以任意处置,可是我们的处置有没有意义?我不希望少主成为一个嗜杀的人,当然也不是让少主去当一个瞻前顾后、妇人之仁的人,只是希望少主在每次使用权力、夺人权力之前,能够想想这其中的意义,不要无谓地杀戮。因为接下来,我们要为将军复仇的话,可能……”长风无叶心底里确实希望丁野能够成为一个明主,所以特别担心他因为从小就被万法门培养成为杀人机器,心里缺少了对生命的敬畏,而且上次冲突中他能看出来,这几个少年对于杀人已经毫不犹豫,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了,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任何人的生命都是有价值的,比如南杰子,对我们来说他是一个罪人,但是他那么做的目的其实也只是明哲保身,所在的立场不同所以有了不同的选择,对于需要他的人来说他活着就是价值;比如你们杀过的任何一个目标,对于万法门来说他只是一个任务,但是他的存在能带给他自己的家庭、亲人多少力量?当然,我们杀掉他之后也许能帮助更多的人,但是有没有不需要杀掉就能让他不再作恶的办法呢?”
长风无叶说到这里,丁野就想到了郎云雄,在杀郎云雄的时候他就在想,郎家为滨海城做的一切,能不能买下郎云雄的一条命?
“如果我们只会用杀戮达成目的,那我们背后就会有很多视我们为仇敌的人,当他们手中有了决定我们生死的权力,那么这种杀戮又会循环往复。”长风无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此时感慨颇深。
“长风叔叔,我想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我也懂了你的用意,当一个人手中有了足够的权力或者力量,也许他会沉溺在这些力量发给他的快感中无法自拔,那么就需要在使用这些力量的时候慎重考虑,是这样的道理吗?”丁野看着略显感慨的长风无叶说道。
“是,也不是,这种道理需要少主好好体会,希望少主能够忍住权力的诱惑。”长风无叶最后说道。
四个人离开了武器铺,最后丁野思考再三,决定把南杰子交给陆振林去处置,只是不能让他或者走出万法门,至于什么手段,丁野不想去见了。他对南杰子已经骂过,已经见过南杰子在看到陆振林跪倒在自己面前时绝望的表情,估计这几天他在牢房里也一直在痛苦地煎熬,他突然就没了折磨他的兴趣。
与其跟过往的仇恨纠缠,不如放下仇恨,继续前行。
回到住处,躺在床上的丁野,心静如水。也许是某一刻的顿悟,也许是某一刻的放空,他感受到了全身窍穴吸入空灵之气的清爽,无喜无悲,无乐无忧。
第二天的丁野已经完全从昨天的情绪中脱离了出来,昨天的他因为想得太多而闷闷不乐,也无法说这种状态是好是坏,只是对于一个少年,也许随心所欲一点也并不是坏事吧。
王全得知丁野也在无意中突破了以后很是郁闷了一会,他实在搞不懂自己怎么就突破不了,看来还是憋的时间不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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