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胡青青的好奇,辛槐没有继续拒绝,想了想,才道:“我可以告诉你案情的发展。”
颜少卿终究是要离开的,他若是得罪了胡青青,以后再在这衙门,只怕难混了。
但是,他又加了一条:
“但你也得告诉我一些事。”
胡青青一脸警惕地道:
“你想知道什么?”
辛槐收好油纸包,问道:
“颜大人为何来咱松山?咱这里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一听是这事,胡青青顿时松了口气,笑嘻嘻地道:
“那天我父亲请吃饭,颜大人自己说的,大理寺见我们交上去的案子比往年要多数倍。而且,个个还审得不错。便觉得蹊跷……你也知道,你来衙门前,刑房堆的案子都快成山了。咱松山算是东州案件积压最多的县了。断案数突然变成东州第一,大理寺觉得奇怪,便派颜大人来了。”
辛槐一愣。
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样也太……
原来做得太好,也不好。
成了出头鸟,迟早要被打的。
胡青青笑道:“我答了你一个问题,现在该你了。”
辛槐斟酌了一下,才道:“嫌犯很可能是张武张刘氏。”
胡青青生气了:“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你们都把他们抓回来了,不是嫌犯是什么?”
辛槐只得道:“现场的血鞋印是伪造的。”
胡青青一愣:“伪造的?谁伪造的?为何要伪造?”
辛槐提醒道:“这是下一个下下个下下下个问题了。现在该我问了。”
胡青青无奈,撅着嘴,气呼呼地看着他。
辛槐问道:“颜大人既然是钦差大臣,为何要参与张大强这案子?他既然是为了咱破案率太高这事来的,不应该去查那些已经侦破的案子吗?”
胡青青摇头:“颜大人说,只有亲自参与案件的侦破,才知道我们松山的水平如何,才知道我们之前有没有造假。”
辛槐静静地看着胡青青。
哄鬼呢!
若是这样,那颜少卿应该是以旁观者的身份,看他们查案。而不是全面接过案件,亲自破案。
尤其是最开始那几日,颜少卿完全用的是他自己那一套方法断案,容不得旁人提意见。
虽然从昨晚起,有所改变,但仍是独断专行。
这是钦差大臣该干的事吗?
不过,看胡青青这神态,似乎是相信了颜少卿那套鬼话。
胡青青回答完一个问题,又接着问了个问题:
“快说,为什么要伪造血鞋印?”
可辛槐已经没有想问的了,他摸着肚子道:
“我口渴,今儿先到这里,行吗?我走了……”
他转身就走,胡青青赶紧拉他: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回答完再去喝水嘛!就几句话的事,渴不死……”
辛槐逃也似地往小门外冲去。
大小姐,别问了!
然后,他狠狠地撞在了什么上面。
身体像是撞在墙上,脑门也磕到了,磕得他头昏目眩。
就听“嘶”的一声,辛槐被狠狠推开,就在他要往后摔倒时,又被一只铁钳一样的手抓着了胳膊,这才没有摔倒。
辛槐捂着脑门,过了好一会儿才没那么晕了。
一抬头,就见颜少卿捂着鼻子,眼神冰冷地瞪着他。
辛槐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方才他撞的那堵墙是颜少卿啊!
他脑门撞在颜少卿的鼻子上了?
“大人……”辛槐脑子还晕着呢!但仍挤出一脸的笑:“大人,我不是故意的,我……”
好在,颜少卿虽然一副眼神要杀死他的架势,但也只是样子吓人,都没训他一句,只冷声道:
“好了,现在去审张武。”
说完,放下摸鼻子的手,露出被撞得通红的高挺鼻子,迈着大长腿转身朝耳房大步走去。
辛槐大松了口气。
冲撞了钦差大臣,原以为,就算不打一顿板子,至少也要被训斥一顿的。
可没有。
方才他要摔倒时,似乎也是这厮拉着他,他才没摔倒……
为了断案,这厮倒是能忍旁人所不能忍。
牛、逼!
可没必要啊!
钦差大臣,一句话就能决定胡知县的生死。为了一个小案子,对他这么一个随手就能捏死的小捕快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耐……
怎么想都离谱。
辛槐回头看了眼花园。
此时哪还有胡青青的影子啊!
辛槐捂着脑门,朝颜少卿小步跑去,心中无奈得很。
这大小姐,倒是跑得快!
审张武前,辛槐再次壮着胆子,厚着脸皮和颜少卿商量着:
“大人,能让我审张武吗?”
颜少卿忍了又忍,最后冷眼看着辛槐: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辛槐知道颜少卿对他已没了耐心。
像颜少卿这等大人物,昨夜纡尊降贵,配合他重建犯罪现场,已经很难得了。
今日审讯一直没有结果,这厮要用刑,他横加打断,可提出的建议又审不出什么来,这厮自然不高兴。
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已经不容易了。
进了牢房,等颜少卿坐下,辛槐狗腿子一般搬了条凳子,在他旁边坐下。
可等他坐下后,他瞬间变了张脸,双胳膊抱胸,翘着二郎腿抖啊抖,一副得意的模样看着张武。
看得颜少卿本来就皱着的剑眉皱得越发紧了。
这小白脸唱的又是哪出戏啊?
张武也被他这一出弄得有些茫然,渐渐心虚起来。
面对威吓,张武不惧,可这小白脸捕快这嚣张的模样是何意?
莫非……
见他心虚起来,辛槐笑了笑,道:“张武,再给你一次机会,如实交代杀害张大强的事,否则……”
张武立马喊冤:“大人,小的冤枉啊!小的什么都未做……”
辛槐挥手打断,道:“我提醒你,共犯中,若是有一人先招供,另一方拒不承认,后招供的刑罚重,先招供的刑罚轻,张刘氏就比你聪明,她可全都招了。”
张武看着他,不说话。
辛槐也不指望三言两语就能瓦解张武的心防,继续道:
“我能理解,像张刘氏这么漂亮的女人,在你面前哭一哭,像你这样的真男人必定遭不住,沦陷进去了。你心疼她,想保护她,想让她高兴,想为她做任何事。可她若是一心一意对你,你为她做任何事,为她扛任何事也是值得的。可她不是啊!她对你可不是真心,只是花言巧语而已。你可知,她在外面有了相好?”